第280章 不可姑息(1 / 2)

皇帝李儇坐在龙椅上,皱眉听完了事情的全脉。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田令孜,轻声问道:“阿父,此事该如何处理?”

田令孜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左、右军中尉乃军中老将,你们觉得如何?”

左军中尉刘行深和右军中尉韩文约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早已得了枢密使田令孜的指示,便站出来维护起高骈。

左军中尉刘行深出列答道:“老臣以为,骈承祖父之训,乃弓冶之家,从禁军基层做起,从一开始他就像是囊锥露颖,为人所称赞,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如今去到成都,短短数月,就解了雅州之围。次日便命步骑五千人追击南诏军,在大渡河大破南诏,擒杀其酋长数十人。”

右军中尉韩文约总结道:“其守天水,边尘不惊;戎律既申,将略克举。为兴武备,急于试效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了一点,也是正常的。然骈自上任以来,并无黎庶之怨嗟,不请朝廷之接借,忽闻进奏,则已毕功。请圣上与枢密使念其处身廉洁,报国忠贞,不将此事小题大做,只需发函询问高节度使即可!”

兵部尚书郑畋示意了一下兵部侍郎豆卢瑑,于是豆卢瑑便开口道:“郑宰相此言差矣!天下臣子,若都自以为有功于朝廷,便可恣意妄为,则宪宗时旧事重演不远矣!”

皇帝李儇年纪还小,对历史不是很熟悉,好奇问了一下:“宪宗旧事?”

翰林学士卢携便出列解释典故:“宪宗时,地方屡生叛乱,西川节度使刘辟、彰义节度使吴少阳之子吴元济、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都曾举兵叛乱,甚至派遣杀手上京行刺,宰相武元衡身死、御史中丞裴度伤首,天子亦受了重伤,幸亏迎了佛骨,借释迦伟力才死里逃生。”

皇帝李儇点点头:“原来如此,兵部那边有何意见?”

兵部侍郎豆卢瑑出列道:“宪宗旧事殷鉴不远,地方藩镇,本是为了防范边陲异族而设立,朝廷累加渥泽,靡吝徽章,但各地藩帅不顾朝廷恩泽,据要险,专方面!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天子顾力不能制,则忍耻含垢,因而抚之,实乃姑息之政也!”

田令孜皱了皱眉,厉声喝道:“天子何曾忍耻含垢、姑息养贼?豆卢侍郎此话是在指责圣人吗?”

兵部侍郎豆卢瑑不卑不亢:“臣子不敢讽谏圣人,只是总结旧事,以为今日之鉴罢了!况且讽谏之事,自古有之,前有《战国策》中邹忌讽齐王纳谏,后有《凌烟阁》里魏徵犯颜直谏太宗!枢密使若是不喜此事,大可关了谏院,如此便可两耳清净!”

田令孜两眼一瞪:“你!”

兵部尚书郑畋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火气小一点,都是为了朝廷一片公心罢了。这样,我来提个建议如何?”

田令孜没好气地说:“郑尚书有什么想法大可直说,咱家还能封了满朝上下的言路不成。”

兵部尚书郑畋说:“高节度使昭灼功勋,联翩宠荣,汗漫富贵,未尝断绝;圣人瞻如太华,倚若长城,凡有奏论,亦是无不依允。然朝事不可轻乎,不如遣一天使往西川问询此事,如此,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田令孜大怒:“此用人之际,南蛮未退,草贼肆掠,若派使臣监察,必然上下猜嫌,君臣离心!自古用兵如牧羊,孙子曰:‘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若将帅威严不存,如何调遣士卒?圣人明鉴,此绝非用兵之道!亦不是爱才之法!”

兵部侍郎豆卢瑑反驳:“圣人明鉴!如今乾坤荡覆,生聚流离,全因朝廷势衰,邪臣酿祸,如高骈辈奸险之人,虽起家禁旅,颇立功名,却无忠义之节、远大之谋,争功忌能,玩寇崇妖,居然敢一言令下,杀害军中将士及家眷数千人,不惩不足以诫全军!王者抚运,居安虑危,不以德处,即为盗窥!决不可姑息坐视!”

双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偌大的一个紫宸殿里,群臣吵作一团,然而毕竟田令孜身为天子亚父,威福宫中,斫丧天下,连原本的枢密使杨复恭都被他贬为飞龙使,踢出京城去了,如今更是无人能够相抗。

最后的决定是,不再派遣使臣,而是派一个小黄门宦官去西川询问情况,待到事情明朗以后,再行定夺。

“行了,那就这样吧!”皇帝李儇打了个哈欠,“至于所谓‘崇信妖道’之事,就去宗圣观请文始派道长随行调查好了。”

而此时的宗圣观里,却满是血腥气。

一个又一个的道士和童子都齐齐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因为大殿里躺着更多的尸体,他们的头颅或是肢体,零落了一地,有的尸体还在抽搐,间歇性地喷出许多血泉。

小道童陈抟偷偷抬起头来,看向头顶。

只见高处有一人长发挽髻,然而肿眼鳃颌,浑身长鳞,背脊生刺,面目俊美非人,懒懒坐在神像头顶,仿若妖神临世,可怕而又威严。

吴求道坐在文始殿里尹喜像头上,手拄着下巴,满脸的不耐烦,他瞥见居然有人敢抬头看他,就指着那人:“小朋友,要看就大大方方站起来!”

小道童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谁知没过一会儿,就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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