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军按照百姓诉求,要将那位乡老全家杀头祭旗,路见不平的杨公子却不认可我们的说法,更声称,哪怕乡老确实不对,也应该移交官府、明正典刑,何况人家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喊打喊杀的?”
“小老百姓不通礼数,被杨公子的话一激就动起手了,一拥而上,用鱼叉粪粑将那乡老刺死,又不小心伤到了护着乡老一家的杨公子。”
“杨公子气不过,当场泄愤杀了四十几个普通百姓,于是就和均平军干上了,可惜技不如人,死在了我们手下。”
“原来如此啊。”盲聋先生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江湖拼杀,各凭本事,老夫无话可说!但贵军行事如此暴虐,实在天理难容,老夫今日也想试试你这背后撑腰之人的成色,不知道友能否理解?”
吴求道笑了笑:“理解理解。”
飞虹子面色阴沉,对盲聋先生说:“师兄,何必跟这种邪魔妖人废话,咱们也给他来个一拥而上,看他是否也会技不如人,各凭本事?”
“诶?”陶德愣了一下,中土做事情这么野的吗?还有没有点骑士精神了?
吴求道身边的寒山和尚叹息道:“劝你三界子,莫作勿道理。理短被他欺,理长不奈你。世间浊滥人,恰似黍粘子。不见无事人,独脱无能比。”
拾得和尚嘎嘎怪笑:“正所谓,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咯!”
盲聋先生因为孙子杨虚灵的死,此时肚子里正一团火气呢,听到和合二仙如此阴阳怪气的话,忽然竖发一顿足,直接拔身而起,挥拳飞向拾得和尚,一击就将和合二仙砸成了一团肉泥,地上的岩面迸裂,惊砂飞石。
“好!”野鸡道人在远处叫好称赞,“好一招猿公飞身!”
有好事的围观者捧跟:“怎么说?”
野鸡道人摇头晃脑道:“盲聋先生飞身时用的是猱飞之术,出拳时那是峨眉通臂拳,都是峨眉祖师司徒玄空所创的武艺。传说那司徒玄空常着白衣,峨眉山彷照山猿动作,创编了猿公剑法、峨眉通臂拳、猱飞术,故而徒众们都称之为‘白猿祖师’或‘猿公’,战国着名剑客越女就曾拜师猿公,学了剑法。”
陶德皱眉:“那‘江左白猿’杨虚灵平生最擅峨眉通臂拳与猱飞术,盲聋先生此时报仇心切,恐怕不会出剑,只会用拳,要以孙子杨虚灵最擅长的武艺对敌。”
野鸡道人哈哈一笑:“出不出剑都不妨事,盲聋先生年轻时便善硬功拳法。相传他从铁匠铺里借来铁锤白击其顶,令人竭力乱打,身上毫无损伤,曾经入林与虎豹为戏,用手一击,勐虎即刻扑地不动,时人尊称他为‘杨仙公’!这等威勐拳法,谁能抗之?”
陶德抬眼望去,盲聋先生果然已经和那妖道还阳子动起手来。
还阳子手持锋利宝剑,盲聋先生不敢直掠其锋,脚步飞快,窜走间犹如星女掷灵梭,翻跳时仿佛失魔翻翠袖,果然有猿猴灵动之风。
吴求道一剑挥开,逼得盲聋先生往后撤了几步,于是喊道:“盲聋先生,现在停手,为时不晚,否则我可收不住手了!”
盲聋先生虽然看不见,也听不到,但居然一直对答如流:“那就不用收!”
说罢,盲聋先生杨仙公站定自身,抬起手来,指尖直指太阳,然后勐然收掌,挥动拳头,空气仿佛也随之震颤了一下,气温瞬间降低了下来。
野鸡道人震惊地抬头看着天空,嘴中呼出的气息在寒流中凝结成了白色的水蒸气,他的下巴一直在颤抖:“日车停住了!”
中土的神话里,太阳和月亮都是由神明驾乘着马车才能移动,日升是太阳母神羲和带着十个太阳散步,月落是女和月母常羲带着十二个月亮回家,而日月之父就是伟大的明王帝俊,所以日车指代的就是太阳。
这个比喻陶德理解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因为在罗马,太阳神阿波罗的马车也叫太阳马车。
陶德抬头看着太阳,阳光明明与刚才没什么区别,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暗澹了许多,天空中的云朵都停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太阳都随着盲聋先生的那一拳停止了运动。
吴求道面对着盲聋先生,被阳光闪了一下眼睛,便一动不动,仿佛也和天上的日头一样停住了思维,直到盲聋先生那惊天动地的一拳狠狠地砸在吴求道的心口上。
“察”地一声在众人耳边炸响,那是天底下最刺耳的金石相击之声,比指甲划过瓷器的声音还要叫人难受。
陶德看到还阳子的身影被盲聋先生一拳打飞,还阳子的身体划过地面,大地犹如最脆软的豆腐般被刮出一道深坑,直到还阳子砸在远处的濮州城墙上,震塌了一小片城墙,烟尘才仿佛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慢慢飘了起来。
时间再度流动,众人收回心神,看向站在原地吐纳收拳的盲聋先生,全都讷讷无言,不敢出声。
“彭”一声,一个身影从远处飞来,钻出了烟幕,正是还阳子。
吴求道看了看自己胸口,几层衣服被打出了一个拳印的破洞,里面的伤口被打得能看见骨头,但血肉却在飞快恢复,白肉迅速填充了肉坑,变成了与常人皮肤近似的肉色,只是上面还有伤口形成的类似鳞片的肉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