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盘站起身来,大骂道:“你这个孽畜,居然还敢顶撞长辈?把他给我抓起来!”
于是几个张家后生直接将小小年纪的张欢抓住,按在地上,不让他再能伤到张盘。
张盘站起来,用脚勾起了张欢的下巴:“小畜生,老子早就想打死你了,想不到你还挺有胆色,居然敢杀了张三赖子,你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那可是县城里的大官!”
“好家伙,给你一闹,整个盖沙口,乃至整个八公桥镇都要受你的牵连!”张盘愤怒道,“到时候人家怎么说?说你一个黄口孺子杀了人?不,人家说的是咱们张家人杀了人!”
“都是你这个贱妇没教好儿子,族里每年给你们接济粮米,你就是这么回报张家的?”张盘气得往张秦氏身上乱踢乱踹,“那小畜生是个杀人犯,老子今天再踢死你,把族里的田收回来!”
张盘一通乱踢乱打,打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张秦氏从一开始的痛声呼救,到后面没力气出声,再然后一动不动,张欢都是亲眼目睹的。
他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二叔活活打死,就在他的面前,张欢哭到失声。
张盘打死张秦氏以后,心中松了口气,那田总算能落袋为安了,再不会被这臭女人带走,或是等张欢这小畜生长大了要回去。
他问旁边人要了毛巾擦了擦手,还有脸上的汗,骂道:“这臭娘们,骨头还挺硬,打得我手都疼了。”
张欢抬头死死地盯着张盘,严重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要戳穿张盘的身体。
张盘被看得心里发毛,一巴掌打在张欢脸上,把他牙都打掉了一颗,骂道:“小畜生,你再看?老子是你二叔,是你长辈,什么态度啊?”
张欢一言不发,吐出那颗被打掉的牙以后,还是死死盯着自己的二叔。
张盘心中羞愧、愤怒、害怕、骄狂等等情绪混到一起,他直接将手掐在张欢脖子上:“小畜生,我让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听到没有?”
张欢的脖子被掐住,开始窒息,但他的眼里还是充满了恨意,哪怕两眼翻白,大脑缺氧,意识都开始模糊,他还是狠狠地盯着张盘。
张盘的手越掐越紧,似乎是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侄子。
张欢眼前的视野越来越黑,可能马上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张盘的手突然一松。
他迷迷糊糊听到“嗖嗖嗖”几下破风声,然后抓着自己的手也都松了开来,张欢直接软软摔在地上,拼命咳嗽和呼吸起来。
等到张欢缓过来以后,睁开眼睛一看,二叔张盘额头上穿着一根箭矢,血流满面,躺倒在面前,他环顾四周,一群乱兵正在和八公桥盖沙口的村民打起来了。
张欢不管别人,连滚带爬地来到母亲张秦氏的身旁,看着张秦氏失去血色的脸庞,终于认识到了自己永远地失去了妈妈,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一个永远爱他的亲人了。
于是他嚎啕大哭,哭得非常悲伤,他成了一个孤儿了。
在黎明前的灰暗天光之下,混乱的战场里,一场并不激烈的短兵相接正在残酷发生,或者说单方面的屠杀更加合适。
许多出来一起找人的张家人被如狼似虎的义军士兵冲上去砍翻在地。
别看他们平日里仗着宗族的势力,加上与邓家、钱家的关系又好,便在村子里欺男霸女,但一旦真遇到了往死里砍的义军士卒,就全都成了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哭爹喊娘地往家里跑。
尚君长提着手里的大关刀,不屑地瞥了那些逃跑的村民一眼,然后缓步走到张欢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哭什么?给我站起来!”
张欢对着尚君长露出愤怒的情绪:“我娘死了,在我面前被人活活打死,我连哭都不能哭了吗?”
尚君长沉声道:“你以为世上就你最惨了吗?我耶耶娘娘欠了地主老爷的债,在全村人面前被地主家养的恶犬咬死分尸吃了!我没哭!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
张欢愣了一下,没再哭下去。
尚君长拉着张欢的衣领将他拉起来,张欢一天没吃饭了,没有力气,只能任他摆布,尚君长骂道:“小子,这世道就是这样,谁害了你,你就得杀回去,否则你就活该在这世上受人欺辱!你听明白没有?”
张欢问道:“我才十二岁,能怎么杀回去?”
“等你埋了你娘,来村里找我,我给你机会。”尚君长拍了拍张欢的肩膀,他还要继续指挥这队兵马突袭拿下盖沙口村,没时间在这里开解这小家伙,留了一个亲卫帮张欢处理后事。
那个亲卫扔了把铲子给张欢,两人一起挖了坑将张秦氏的尸体埋到了山林里,他们也没有什么墓碑,只捡了一个枯树墩埋到了墓前。
然后亲卫就领着张欢往盖沙口村回去。
村里一片兵荒马乱,因为义军士卒在到处捉人,有许多不明真相的村民在反抗义军的搜捕活动,都被当作同伙一起抓起来,所以看起来整个村子就像遭了灾一样凄惨。
于是尚君长的亲卫就没有带着张欢乱跑,等到这片乱象逐渐平息下来以后,两人才找到了还在审讯犯人的尚君长,张欢一看,正是自己张家的族长张霖。
“行了,他不愿意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