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见吴求道没有出声,便围绕着他旋飞起来。
它们俱是恶形怪状,面色凄苦:“吴求道,你号为‘杀生佛’,却不修持佛法,一意杀人惹祸,害了我们性命,今日当赏还我命!”
吴求道看着这些自己手中所杀的乡民,今日化作恶鬼前来索命,释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说道:“蛊尸灾已灭,我也累了,杀人尝命,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你们来吧!”
忽然见空中一声虎哮,鬼怪皆无。
那大虫一跃而起,落于眼前,只见一个瘸腿褴褛的乞丐抚掌大笑。
瘸腿乞丐对吴求道说道:“有趣有趣!生死试,你未能参透;恼怒试,你未定心猿;泼语试,你口业不修;情色试,你意马不束;行路试,你畏难停驻。”
“幸而恶兽试,你挺身而出;安贫试,你辞拒供养;横财试,你拾金不昧;魔难试,你安之若素。”
“这入门十试,钟离权非要你全部度过不可!但我李拐儿与那铁石心肠不一样,毕竟尘心难灭,仙才难得。若你能经受住这最后一关毒药试,我便可赠你仙缘。”
乞丐拿出一个竹篮:“只要你将我瘸腿上毒疮中的脓液舔舐干净,再用药篮子替我打水过来清洗伤口,这毒药试,便算你度过了如何?”
所谓竹篮打水一场空,药篮子如何打得水来?这时江水边一个秀丽女子划船来到江边,竟与三十年前的何家姑娘长的一模一样,她掩嘴而笑,指了指摇曳的荷叶,暗示过关之道。
尸陀林主在吴求道脑海里急急逼催,还说若是吴求道不愿意放下身段,可以将肉身控制权交给他,他不嫌弃毒疮烂脓,非常愿意代劳的!
吴求道打了个响指,就让尸陀林主闭嘴难言,好奇的问道:“敢问这位仙长是?”
“垢面蓬头亦一奇,随身铁拐步如飞。缘何不向仙山卧,来管人间是与非?”
乞丐念完诗号仰天大笑道:“贫道乃昆仑炼气士东华子李玄,你要拜师的正阳子钟离权,便是我点化入得仙道。怎么,怕我说话不算?”
吴求道摇摇头,认真地看着这自号李拐儿的乞丐,开口问道:“你们昆仑,对所有求仙缘的凡人,都是这么一套连招羞辱下来的吗?”
李拐儿一愣,问道:“你认为这是羞辱吗?”
吴求道反问道:“我认为这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我想拜师学艺,你说拜师可以,但先要把我脓疮舔干净了,舔得好就赏个仙缘。你当年也是这么点化钟离权的?”
李拐儿嘴上一堵,钟离权本是帝俊的臣子,若不是太阳王庭坠落,才从统管天地的旧日正神,沦为无依无靠的“六天故鬼”,哪里会向他寻求新天庭的成仙之道。
吴求道点了点头:“看来不是,那就是单纯的看不起凡人吧?”
李拐儿想了想问道:“你应该知道青城派第五十九代祖师唐公昉吧?”
吴求道歪了歪头:“李仙长,你这演戏不演全套,露馅了?这次我又没拜过钩提子为师,怎么会知道青城派的事情呢?”
元仪大殿内所有人闻言一惊,姬尘连忙解释:“掌门,真不能怪我入梦术学艺不精!这小子的神魂似是有悖常理,无论我如何调整,都难以催眠引导。”
正阳子直接自己踏进了入门仪轨的法阵之中,将手按在吴求道身上。
黄粱梦境之中,天上的太阳突然化作了正阳子的面孔,那太阳大声喝道:“小子,没有人逼你拜师,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李拐儿摆摆手,对着太阳说道:“正阳子,你且先不要发这么大火。”
随后李拐儿便对吴求道说起了青城派第五十九代祖师唐公昉得道成仙的旧事。
青城派的祖师,古蜀仙人“李八百”曾听闻汉中有个叫唐公昉的人,有求仙之志,可惜一直遇不到明师教导。他被此事感动,欲要教授仙法,便前往试探唐公昉的心志。
李八百先是装作佣人入唐府作客,因为谈吐言行异于常人,而被一向有求仙之志的唐公昉视为异人,非常讨好。当李八百伪作病危之时,唐公昉到处求仙问药,费数十万钱仍不以为损。
但李八百更进一步,周身生遍了恶疮,脓血臭恶,不可忍近,唐公昉为之心痛流泪。李八百告诉他:“我的恶疮乃是仙法之厄,常药不愈,须人舐之当可恢复。”
唐公昉想了想,就派了三个心爱的侍婢去舔舐恶疮,但恶疮不愈,李八百要唐公昉的妻子舔;唐公昉便又让自己的妻子前去舔舐恶疮,但恶疮仍不愈。
唐公昉只好亲自舔舐李八百的恶疮,恶疮却传染到了唐公昉身上,李八百这才满意唐公昉的心志,让唐府准备三十斛美酒,两人入酒中浸浴全身,恶疮乃治。
由此,李八百显露真身,告诉唐公昉:“吾是仙人也,子有志,故此相试。子真可教也,今当授子度世之诀。”
李八百以丹经一卷授唐公肪,唐公肪修炼作药,药成,全家飞升,鸡犬皆去。
说完唐公饮李八百仙酒、全家拔宅之故事,李拐儿向吴求道发问:“你觉得李八百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验唐公肪的求仙心志?”
吴求道点点头:“我不能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