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牢房里。
宿醉的吴求道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浆糊一样,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眼皮沉重得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他虽未醒来,但一些细碎的谈论声却隐约传入了耳中。
“又死了一个?”
“呸!这破书谁爱练谁练!老子不伺候了!”
“嘘,那妖道说了,谁不想练,就直接投进丹炉,把你炼成一颗人丹!”
“唉,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时,吴求道感到自己好像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头被砸到了地上,发出“咚”地一声脆响。
“干嘛呀?有病吧!”吴求道猛然睁开双眼,拖着他双脚的两个男人身高应该不足一米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张嘴就是一口黄黄的烂牙。
他们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惨叫道:“妈呀,诈尸了!”
两人往外逃窜而走,只留下吴求道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揉揉肿痛的后脑勺,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不着寸缕,地上却有许多碎布片,拢起来大约能拼成一身衣服,环顾四周,眼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天朝古代牢房的结构,跟那些影视剧里有的一拼。
但一切都更加真实,薄薄一层稻草铺在角落,污水满地流淌,恶臭扑鼻,蚊蝇乱飞,还能看到许多老鼠在四处乱窜,发出“吱吱”的叫声。
旁边牢房隔间里缩着两个人,但墙壁上的油灯和火把显然不够明亮,昏暗之下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这一切都不太可能是什么电视节目或者恶作剧,难道……我穿越了?
还没等吴求道缓过神来,很快,那两个逃走的男子带着一个道童跑了过来。
道童年纪太小,吴求道没能分清他的性别,不过显然地位和大家都不一样,很简单,因为道童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藏蓝道袍,脑袋上还带着方方正正的道士黄冠。
道童将吴求道的眼皮翻了一下,然后又拿起他的右手把了一下脉,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喝道:“你们怎么将活人都拖出来了?不是教过了要先摸一下口鼻吗?”
其中一人回复道:“回禀小道长,当时我们已经摸了他的口鼻,呼吸全无,脸色都发青的,确是已经死掉的样子。”
那道童听到这话思索一下:“难道是‘尸厥’?《金匮要略》里说‘尸厥脉动而无气,气闭不通’,故得了‘尸厥’之人静而未死。你们,当时摸了脉搏没有?”
那两个蓬头男子畏畏缩缩地答不上来,只一阵跪地求饶。
道童气得骂了几句“废物”,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求道,挑眉点了点头,转身随指了一个人,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那个邋遢男子懵了,用手指了一下自己:“我?”
“对,快点!”道童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显然脾气大的很。
另一个男子见状也催了下他,那人只能自认倒霉,扔下一件裹布片似的的破烂衣衫,把牢门锁上,跟着道童往外走去。
吴求道头疼未消,问了好几句话,三人都毫不理睬;他又浑身无力,没法起身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把自己丢在牢房里,扬长而去。
吴求道没奈何,只能慢慢悠悠地穿起了那件脏兮兮的衣服。
过了许久,整个地牢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蝇鼠声,以及甬道里遥遥传出的“嗒嗒”捣药声。
“嘿嘿嘿,喂,小兄弟,你可还活着?”一个苍老的笑声突然响起。
吴求道转头一看,是刚才躲在隔壁角落的两人中的一个,那人满脸皱纹,头发斑白,赫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发现有人可以交流,吴求道赶忙凑了过去:“这位老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哦?”那老头眼前一亮,“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这是……失了魂?”
经过两人一番交流,原来正如吴求道的预料一样,他显然是穿越了。
老头自称李四丁,家里排行老四就叫了这名字,今年五十一岁,家住李家庄,他让吴求道叫他老李头就行。
问起这是何年何月何处,老李头也答不上太多,只知道黄历上写着是癸卯年,此处乃大唐治下的剑南道西川眉山郡。
吴求道点点头,原来是唐朝四川附近啊,历史穿越看得不少,这他熟,接下来不管是该寻一明君辅佐走军师流,还是自竖大旗逐鹿天下,都该早点做准备了。
那再问大家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老李头就叹了口气。
原来这龙泉山附近有个妖道,占了永寿镇上的报恩寺,赶出所有和尚,还在庙里挖出了个地牢。
如今这牢里所有人,都是那妖道从四里八乡捉来的乡民。老李头自述是在听曲儿的时候,突见天上卷来一阵妖风,醒来就待在牢里了。
可惜吴求道占据的这具身体原本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流,所以老李头也不知道原身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吴求道眉头一皱,难道不是历史穿越,竟是个仙侠世界不成?
被那妖道捉来以后,众人平日里不但要为妖道做些捣药的杂役,丹成之后还得替他试药,故而底下的道童都管大家叫“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