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意回身去拿剩下的行李,青辉忽然打来电话。
烤肉店里闹哄哄的全是杂音,吵得人耳朵疼,谢洵意把手机拿远了些,问他:“什么事?”
青辉换到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就邮件的事,想起来忘了告诉你,小陈那边我已经敲打过了,本来也是想让她自己离职,但是她求了我一下午,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我实在是没办法。”
谢洵意拉开后备箱:“所以你就让她留下了?”
青辉:“啊,不过你放心,原本的工作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做了,我就答应了让她做点最简单的杂事,混了实习证明就走,以后肯定也不会考虑正式聘用她,你看这样行不?”
谢洵意:“嗯。”
青辉:“行,那我继续吃饭了,对了,你人送到没?我们这边才刚开始,你送完人过来还来得及。”
谢洵意:“刚到,看情况吧。”
青辉:“OK,你要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给你加座。”
挂了电话,谢洵意将行李从后备箱搬出来,拖着进了别墅大门,没想到沿着路刚拐过小花园,就听见尖锐的叫骂声从里面传出来。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谢洵意立即加快了脚步。
“你来干什么!当我家是什么垃圾场吗,谁想来就来,想住就住?”陈声声指着谢蔷大吼:“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陈声声,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陈志锋压着嗓子,怒气憋得他满脸通红:“那是你姐姐!”
“你们就生了我一个,我哪有什么姐姐!”
陈声声情绪崩得彻底,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见人就咬:“你们看看,我和她像吗?”她用力戳着自己的脸:“像吗?有哪里像?!凭什么就说她是我姐姐!”
“声声!”安倩的贵妇涵养已经刻在骨子里,就算是大声呵斥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仪态:“注意你的言辞,你这么多年的教养都去哪里了?”
“我没有教养行了吗?”
陈声声喘着粗气,眼睛发红:“我感情不顺工作不顺你们都不管,只顾忙着让别人住进来,怎么,是不是你们也觉得我长得不好看,丢了你们的脸,所以迫不及待想捡个别人的女儿好涨涨脸?”
她被怒火蒙蔽,将矛头再次指向谢蔷:“她好看,她比我好看,所以都向着他,都帮她说话是不是!”
陈志锋:“陈声声,你自己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谢蔷在来之前曾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好的坏的都有,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坏到了极致。
她满怀希望地过来,到了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让她进去。
她就像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茫然站在门口观看一场争吵,孤立无援地承受着根本与她无关的怒火。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一道门隔开的两个世界,里面灯火通明,外头冷清昏暗。
谢蔷手足无措,只能将带着求助的目光投向她最信任的妈妈,可就是这一眼,将陈声声彻底点爆了。
她毫无预兆地冲过来,用力推开谢蔷:“看什么看!那是我妈妈不是你的!你这个野种,丑八怪,滚出我家!”
谢蔷根本来不及躲开。
万幸摔下去的瞬间,有人及时从身后托住她。
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谢蔷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被人握着手臂带到了身边。
“学了这么久的法,哪条法律教了你‘野种’是这样用的?”
和酷暑中闷热的夜截然不同,谢洵意面无表情看着陈声声,声音里透着一股驱不散的冷冽。
像是热油锅里被泼下一桶冰水,滋滋冒出一大捧呛人的白气之后,一锅的沸腾都跟着偃旗息鼓。
陈声声瞪大了双眼愕然看着谢洵意:“谢,谢律师?”
极小的声音打着颤,一时分不清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惊慌多一些
房子里空调开得很大,站在门口也能感觉到不属于这个天气的凉从地上蔓延过来。
安倩回了神,拢着披肩快步出来,第一反应不是去关心谢蔷,而是打量她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你是,谢先生?”
谢洵意没有否认,目光转向安倩,沉声道:“看来你们并没有做好接纳一位新的家庭成员的准备,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声声已经说不出话。
安倩和陈志锋对视一眼,再次看向谢洵意,语带抱歉:“麻烦你了谢先生。”
谢蔷像是意识到什么,怔忪看着安倩,忽然开口低低喊了一声:“妈妈......”
安倩仅仅愣了一瞬,很快扬起恰到好处的亲切微笑:“蔷蔷,妈妈今晚不能留你了,你先跟谢先生回去,妈妈过一阵再去看你,好吗?”
她说这话时,始终高高站在台阶上,面对精神打扮了许久只为见她的女儿,甚至没有往下走两步,没有拉一拉她的手。
庭灯将离开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彻底看不见。
陈志锋一言不发,转身大步回屋。
安倩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嘴里叫着声声,伸手想去拉她时,却扑了个空。
陈声声白着脸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