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轻叹一声,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那维莱特,似乎是思及之前“忌惮”的言论,轻轻摇头,说:“看来龙类的思维……并非我所能猜测。”
温迪狠狠闭了下眼,垫了下脚尖,一掠飞到窗户边,惊恐地说:“不会吧?我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的,又亲眼看到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哭,等下又要被打飞了!”
“哦?为何说又?”钟离问道。
“……几百年前我酒倒你头上那次。还有更更前面——”
“嘶……”蒲从舟头疼地闭了闭眼,看着那维莱特垂眸似是有爆发的趋向,听着钟离和温迪的交谈整个人都快裂开了,几步走到那维莱特身边坐下,小声地哄着说,“不哭啦,我很喜欢你的,也很喜欢露露——真的。”
“真的吗?”那维莱特停了下,才有些茫然地问。
“真的真的……我是蒲公英,蒲公英不撒谎的,你相信我!”蒲从舟抬手摸了摸那维莱特的头顶,轻轻把他往怀里拉了拉。
蒲从舟不动声色地把酒杯从那维莱特手中抽走,隔空扔给温迪。
温迪一抬手接住,笑嘻嘻地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咬牙说:“……走。你们都先出去——那维莱特这边我来解决,你和帝君走出这扇门把事情全都忘掉就行。”
“什么,我不会走门啊。”温迪有些无辜地说,“我从窗户飞出去!”
看到蒲从舟的眼神都快要杀人了,温迪也知道逗人不能逗过头,冲蒲从舟笑笑,挥了挥手,说:“那回见了。”
……
温迪刚走出门,就见钟离也跟着出来,顺带关上门,目光一直随着蒲从舟,直到被门完全遮挡。
钟离微微摇头。
“这条水龙看来是完全不知道啊。”温迪笑了下,带着点揶揄地说,“看看,亏我们还几次三番试探——什么舟舟的身份,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人家那维莱特可是一点点都不在意呢!该说他是大度呢,还是——”
“舟舟猜到了些。”钟离提醒说,“大约会来问你。”
“我知道啊,所以一会我就开溜,不会给她问的机会的。”温迪打了个哈欠,笑着调侃说,“看来我们家的小蒲公英是真的被枫丹这条水龙拐跑啦!你说你,当初起的什么名字啊,什么‘璃月的古话小舟从此逝’,这下舟舟真的要‘江海寄余生’了。”
钟离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道:“大约真是一语成谶。”
“哎呀,说到底,什么样的未来,作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她的‘自由’啊。”温迪也感慨了一句,然后就化作千风中的一缕,径直消失在了沫芒宫之内。
风卷起钟离的衣角,他静静低头,半晌,忽地想起一件事。
——听闻枫丹的千灵慕斯是甜品界的一绝,既然来了,不去尝尝,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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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蹲下身
,伸手在那维莱特身上穿着的繁复的外套里里外外摸了一顿,很顺利地从他的领结下的一个藏着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方手帕,小心地一点一点擦着他眼角的泪渍,一边擦一边叹气,简直哭笑不得:“哎你怎么就……喝醉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那维莱特一动不动,很乖顺地垂着眸,像是做错事的一个孩子。
蒲从舟原本有点尴尬的心“啪叽”一下软干净了,心中轻叹,扯着那维莱特的袖子,小声说:“……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啊,来,跟我走。”
原本蒲从舟以为牵走那维莱特会很困难,没想到那维莱特一点儿L也没有挣扎,非常温顺地就跟在她身后进了卧房。
帮着让那维莱特躺下,替他掖好被褥的一角,蒲从舟看那维莱特安静地闭上眼,深蓝色的眼尾微微一颤。
蒲从舟心中舒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拉上深蓝色的窗帘,掩住大多数的天光。
“……奇怪,怎么就没下雨呢。”蒲从舟喃喃着,还是拉上了最后一层窗纱,走到床沿边,在那维莱特身边坐下。
蒲从舟听那维莱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忽地想起之前他在钟离和温迪面前说的那些话。
所说的内容或许是因为酒精驱使,但其中深埋的情绪,又岂会有半分的虚假。
这么久以来,原来那维莱特是这么想的吗?只是从未明说,也从来表现得不在意。
他那般云淡风轻,想必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蒲从舟缩在床的角落,垂着眸,余光却不自觉晃着那维莱特静默的睡颜。
蒲从舟仔细地算算日子,自从她来枫丹,其实才不到两个月,感觉却像是度过了两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这段时间,蒲从舟在拼尽全力学会去“爱”,而那维莱特又何尝不是在尽全力倾诉。
只是爱或许永远不需要学,只是需要看清——早早就深入骨髓,不可磨灭的……情感啊。
蒲从舟闭上眼,伸手轻轻抚上了那维莱特的肩,半撑着身子,轻柔地吻上了他染着深蓝色的睫毛。
“辛苦你了,那维莱特。”蒲从舟轻声说。
蒲从舟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了淡紫色的竖瞳,静静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