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若莫雷蒂家受到了【虚无】的诅咒,以及自己诡秘之主的疯狂,那么稀少的后裔和不正常的规模就好理解了。这是一种控制危险污染的手段,防止其散播开来,对现实世界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另一方面,若是这些后裔的日常就是行走于隐秘与虚实之间,那么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以“污染”的角度再次看待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克莱恩便有了新的看法。自己使用【虚无火柴】、坠入幻境等都是一种接触【虚无烟尘】的方式。接触越多,自己受到的污染越强,思维逻辑受到的影响越大,同时将加速向【虚无】坠落。
所以每当自己思考到梅丽莎等人与【虚无火柴】等相关事情的时候,总会觉得思维混乱,容易走进思维怪圈,或者干脆将其和其他概念混淆,同时又觉得逻辑十分通顺,证据十分确凿。克莱恩想,也许这也是一种“污染”改变认知的现象,它以绝对真实的线索扰乱他人的思维,在无声无息间将对方引向自己所期待的方向,然后把真相悄悄地藏起来——你无法说这是一个谎言,因为这一切绝对真实。
你的认知与你的判断都来自你自己,这种力量只是在你的面前摆上了一个小小的苹果,你就认为盒子里有一瓶苹果汁。可是你的认知无法撬开那个盒子,只能看着露出的边角料做着无尽的猜测,也许是苹果汁,也许是菠萝汁——谁知道呢?
克莱恩感受到自己的思维似乎在某个点上绕了一个圈,然后越甩越远了。他赶紧换一张纸,把自己的思路拉回来。
像是一种走不出去的思维迷宫,这种影响十分地恶心。它虽然没有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一切事物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着,但它太隐秘了,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就像塞在里的鱼刺,你很难从柔软的现实里找到那一点点小小的尖刺,顺利地咽下肚都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可如果自己意识到了那一个杂质的存在,便会觉得喉咙与胃都在翻滚刺痛,无法分辨到底是自己意识过剩产生的幻痛,还是那个鱼刺真的卡在了喉咙里。
说实在的,要不是接触了这么多幻境,克莱恩认为自己根本意识不到有那一个鱼刺存在。
在这些问题面前,也许自己确实需要一些没有理由的偏执,这样才能在各种逻辑陷阱中拥有一个锚点,不会迷失方向——但万一最初坚持的观点就是错误的呢?
这绝对是一个位格非常高的“污染”,那些黑色的烟尘甚至能够吞噬自己作为源质的灰雾。很多不好的猜测在克莱恩的脑海中浮现,最坏的情况,可能那种黑色的烟尘,本身就是一种源质。
克莱恩越想,越感到头大,感觉每一条路都在向外发散,又最后将他带回原地。他很难做出一个绝对的判断。
那就换一个角度,克莱恩想。他现在急需做出一些肯定的判断、一些确定的情报,来把自己从这些虚无缥缈的诡辩中拉扯出来。
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幻境给克莱恩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情报。光是亵渎A4纸上面的细致描述,就直接补完了他对二十二条非凡序列理解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果细致解读那些关于梅丽莎的幻境,可以得到很多关于末日之灾的信息。梅丽莎与班森确实在第五纪的末日中存活了,在第六纪的后末日时代成为了活跃的传奇。那时候的梅丽莎眼眸依然是褐色,说明改变家族命运的重大污染在这些幻境之后才发生。这些人生轨迹与刚苏醒时梅丽莎的简述完全吻合。
每次幻境之后,克莱恩都会使用占卜来确定那些过往的真实性,但是所有的占卜都对梅丽莎的存在表示了否定。似乎他的占卜只能使用梅丽莎不存在的历史,而不能去占卜梅丽莎存在的历史。
这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的人生应该如雨后的新芽一般欣欣向荣,应该名垂青史,成为鲁恩王国不朽的传奇,而不是成为一抹虚无的幻影。
那一切扭曲的开端、那一切污染的源头、那一切悲剧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梅丽莎的哭号再次浮现在克莱恩的脑海里,绝望与愤怒的泪水在她的脸上流淌。纯粹的黑色中,她在灯火的照映下对那个人举起了枪——
【伊斯·席兹尔】
骗子、无赖、小偷……
幻境中,梅丽莎曾与这个伊斯有着美好的相处时光,也曾声泪俱下地控诉他的恶劣行径,至少可以相信,这个伊斯在接近梅丽莎时,动机必定不纯,很有可能他就是为了某种堕落邪恶的目的,才接近的梅丽莎。所谓的相遇,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伊斯针对梅丽莎精心设计制作的剧本,如同在无人镇的剧团为了那某种扭曲的艺术,为卡诺设计了一系列的谎言。甚至连“伊斯·席兹尔”这个人格,都可能只是高阶非凡者的一个伪装罢了。
所以,当梅丽莎揭穿一切甜蜜之后的真相时,她悲戚而决绝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这也许就是“伊斯·席兹尔”的真实身份,但是克莱恩当时根本听不见那个名字。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的结果便是从梅丽莎与班森开始,莫雷蒂家的后裔就遭受到了严重的外来污染,而这个骗子仍然以“伊斯·莫雷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