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圣为此闷闷不乐。
他有些想不明白,原来他绞尽脑汁想回忆起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他竟然为情所困,痛苦不已,然后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再隐姓埋名几十年吗?
他像是那种为了女人,不管不顾还要私奔的人吗?
扯什么犊子!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便是再不愿意相信,他也零星记得,他是曾与阿月一同相约离开乐山的。
他愈发的困惑,问霍逍:“我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脑子里装满了情情爱爱,非要与之私奔的人吗?”
霍逍道:“你自己觉得呢?”
薛圣道:“离谱的是,山盟海誓私奔过后,才发现不合适,然后又被她一脚给踹了?”
霍逍道:“谁没个年轻犯浑的时候呢,那时候哪能事事都看得通透。一时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也很正常的吧。”m.biQuge.biz
不管薛圣想如何否认他对阿月有情这件事,他都抹不掉私奔这件事。
他记得,那时候,阿月突然对他说:“薛圣,要不我们私奔吧。”
他记得,他终于是点了头的。
只是他始终觉得,他忘记了的最重要的事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让他焦躁难安,让他想不起来就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的过去不应该这般潦草。
霍逍劝说道:“毕竟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阿月也早已成家生子了,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当人奶奶了,你再伤神有什么用呢?”
袁空青也劝他想开些。
袁空青则道:“你应该想想你往后还有几年活头,大半辈子都耗过去了,晚年还耽于往事是否划算。”
薛圣一听,就不服道:“什么大半辈子,什么晚年,说得我过两年就要寿终正寝了似的!”
袁空青看了看他,道:“最近看你面色要死不活的,难免让人以为寿限将至。整日忧思劳虑,看着倒也折寿。”
薛圣:“……”
她这是劝人吗,她这分明是气人!
只是事到如今,再想也无用。
尽管这样的结果不如薛圣的意,但他似乎慢慢地放下了。
终于不用再钻死脑筋地去想过往,人却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还有两日海程便要抵港,他终于有这心境与时间,常站在甲板上观望大海,便也常能看见袁空青。
袁空青依然不亲不疏的态度,除了这萍水相逢的一段行程以外,再无别的交情可言。
甚至于薛圣觉得,等船抵达以后,他们下了船去,她便当自己是陌生人再也不识得了。
不过在船上,薛圣若是与她说话,她自然也是要闲谈着回应的。
所以薛圣觉得这位袁家主既有几分凉薄,却又不失人情味。
薛圣也向霍逍问起过她,霍逍只是摆头,道:“这人很复杂,你莫看她好说话,可实际上性情不定,你最好少惹。
“否则她什么时候不高兴了,你非但肉眼看不出她不高兴,你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遭殃的。”
眼下,薛圣见着她站在甲板上的身影,身上淬了淡淡的日光,仿佛连铺垂在肩后的发丝都在闪着光。
他觉得她并不是霍逍说的那样难以琢磨,只是没人懂得她。
这样的想法,让薛圣自己都为之一愣。
两人在甲板上一边看海一边闲聊几句,正逢霍逍出来了,就倚在廊边看着他俩。
有时候霍逍认为他俩大概就只能这样了吧,却又突然觉得要是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也好。
这海上的天气,风和日丽了多日,可到下午的时候,天儿说变就变。
厚厚的云层被海风吹了过来,压在了头顶上方,将日光全然遮了去,显得阴沉沉的。
风也没有了和煦的味道,凉了下来。
船上船主和水手们,见着这样天气,难免有几分肃重神色。
船主望着阴黑的厚云,有些懊恼道:“眼看就要到港了,这鬼天气,这时候给我整这出!”
旁边水手道:“看这样子,怕是得有场暴风雨。”
他们对海上的天气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阵仗,是避免不了的了。
于是船主即刻召集船上众人开始做准备。
首先船上的货物得护,不然这一趟就白跑了。
船员们对此轻车熟路,找出厚厚的油布来,牵开便是硕大的一张张的,将那些货物遮挡起来,用绳子套在船舷上以固定。
船上的桅杆也被风吹得飘摇,这时候风已经成了乱风,他们赶紧把船帆收了。
又匆匆忙忙去做其他迎接海上风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