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她的怪物仍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失落。 人鱼垂下了眸子,冷冷地想: 小骗子。 人鱼表现得越平静,那种表象下冰冷的愤怒和被欺骗的痛苦就如同海底的岩浆一般翻滚、搅动。 这种凶兽自然不是什么善类,几乎是那种愤怒的情绪一出来,人鱼周围的精神力磁场就膨胀了一圈,开始变得暴躁而不稳定。 往日里这个时候,人鱼都会在这个时间去捕猎、喂饱那只小骗子。 于是礁石上的人鱼,就和往常一样,潜入了深海里,为她捕猎。 然而,仿佛感受到了深海霸主那种可怕的躁郁,周围的鱼类都离得远远的。 于是这一次的捕猎就花了比平日里更长的时间。 等到人鱼捕猎回来,又下起了大雨。 废弃的大楼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漆黑的眸子盯着那部电梯。 然而,电梯再也没有亮起过。 也许是盯着的时间太长,人鱼那极为不稳定的精神力磁场尖锐而充满攻击性,那部电梯发出了一声滋,冒出了白烟。 ——电梯就这么报废了。 黑暗里的怪物愣了一下。 许久之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才仿佛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了身。 长发上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浑身湿哒哒地朝着自己的巢穴走去。 …… 也许是太过失魂落魄,敏锐的凶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巢穴里的动静。 直到看见了一团暖黄色的光晕—— 堡垒大开的门里面,舒棠打开了新买的台灯,正在一样样地拆包装。 高大的黑影站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里面的画面。 …… 舒棠感觉到了人鱼的注视,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 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还有有些冷的大雨里,舒棠突然间就想起了那只躲在杂物间,被大雨淋湿的小猫。 于是,她站了起来,朝着人鱼走了过去。 “他”沉默着,低头注视着她。 舒棠以为他还在生闷气。 可是人鱼并没有躲开她的样子,她就试探着伸出手,拽了拽人鱼。 “他”就跟着舒棠回了屋里。 明明人鱼很高大、很凶残,可是舒棠却总是莫名觉得他像是她在下雨天捡回来的小可怜。 舒棠翻出了大毛巾,本来想要抱怨这条鱼的——毕竟外面那么冷,还要去海里捕猎,还站在门外不进来,难道不知道冷吗?可是想到他们好像之前还在闹脾气,她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开始忙忙碌碌地围着“他”转,一会儿拿毛巾,一会儿给人鱼擦头发。 而人鱼全程都很安静,只是漆黑的眸子贪婪地注视着她。 视线从未从她柔软的面颊上移开过。 其实人鱼根本不怕冷,这种顶尖猎食者的血液都是冷的,在零下很多度的冰面下都能畅通无阻,不受低温的影响。凶残至此的物种,不需要和舒棠一样保持体温,也不会和舒棠一样因为淋雨而着凉。 ——也不需要把头发上的水擦干净。 只是因为皮肤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就真的像是被冻坏了。可是人鱼从未告诉过舒棠这件事,甚至在每次舒棠给他擦头发的时候都会配合她的身高低下头。 而且,人鱼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她这个真相。 人鱼漫无目的地想着。 就听见了她开口: “小玫瑰,我换了一份工作。” “我以后就留在01区上班,每天都可以来看你了。” 舒棠一边帮他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开始和人鱼讲起自己出去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大胡子聊到了自己那奇怪的、寸步不离的新助理,还有自己的新工作。 说这么多,其实舒棠在哄这条鱼。 她想告诉他,她真的不会走。 她很忐忑,因为她直觉今天人鱼把自己弄成那个糟糕的模样,大概也是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她不知道人鱼听懂了没有。 ——直到看见那条鱼尾,轻轻地甩了甩。 “他”在听,而且都听明白了。 于是她安静了下来。 慢慢地擦着那绸缎一般的发丝。 屋里只剩下了雨声。 …… 舒棠感觉到人鱼注视的目光,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