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云淡风轻乃至不含感情,月野杏却忽的生出一丝好奇。
“怎么,你小时候不是在日本长大的?”
“嗯。”
“贫民窟?”
月野杏试探地问,这种组织培养的特工一般都是从孤儿院或者贫民窟出来的,尤其后者更容易培养出疯狂冷血的杀手。
“贫民窟?”
琴酒的眼神有些微嘲讽,摇摇头,语气意味不明,“差远了,听说我的父亲祖上是个落魄贵族……当然后来成为组织在德国的一名成员,为先代效力,然后和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女人生了我。”
“组织里像我这样的孩子有许多,那位便把我们这样的孩子聚在一起集中培养——杀戮和自保是我们生存的第一步。”
“第一步完毕,在我们的条件反射培养结束后才会进行后面的教育。知识,艺术,竞技,驾驶,策划,指挥,观察力,反应速度,甚至所谓上流社会的礼仪和一些细枝末节附庸风雅的知识,如果需要的话也会有人教导。”
“你是被这样培养出来的?”
被对方的描述吸引去所有注意力,首领已然忘却了她来这里的正事和目的,月野杏惊叹地坐直了身子问道,见他点头又忍不住追问:“那你怎么会同意???*我篡位?这样教出来的人不应当都很忠诚吗?”
说实话,这已经算倾尽组织之力培养出来的人才了吧?这样的人才几乎十几年才能培养一批出来,一批还不一定能养成留住几个,所以势必要确保他们的忠诚,那么这样的教育下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跟着月野杏造反呢?
“因为首领成立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个人死而复活,让自己青春永驻,这样的人做出的决策不一定是英明神武顺应人心的,所以如果要确保自己的忠诚能够通过检测,自然要把对首领个人的崇拜与忠诚转移到组织上去。”
月野杏惊叹地看他一眼,这意思是……如果要篡位的这个对组织更有利就直接反了呗。
她以前就发现,琴酒的效忠对象与其说是首领,还是组织本身更为准确。这么一说,他是为了通过组织的某种“忠心检测”,将对个人的忠诚转移到组织本身,这样一来他可以在首领的眼皮子底下安全长大,同时不至于被洗脑或者变得愚忠。
真正需要下手的时候说不定他自己也能动手干掉首领——只要这件事在他心里是有利于组织的,那么首领死掉也没有任何关系。
啧啧,琴酒这家伙居然能在那样的环境中考虑到这一点并悄悄动了这样的手段,果然不简单。
这是匹野马,要掌控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驾驭。
“咳,说到哪来着?”
思路骤然拐了个弯回到正道,月野杏跳过这个话题,返回刚才的任务上面,“所以这次任务你要出手对吧?而且自信十足?”
“当然,每天的射击训练直到现在我都会进行。”
对方十分肯定。
既然第一方案是琴酒亲自动手,那么成功概率就已经在90%以上,第二方案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此一来,就算而方案里有个基尔作为假酒塞进去也没有什么关系,月野杏这么想着,同意了这个方案。
于是她沉稳地点点头,“可以,就这么安排吧。”
“时间?”
“就定在下周的那天好啦,目标公开演讲的那天。我等你的好消息。”
“必不负使命——胜利永远属于您,我的首领。”
月野杏笑着受了他的吻手礼,调侃道:“我现在相信你受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贵族教育了。”
-
工藤新一自从那天醒来以后,就把自己沉浸在追踪组织的痕迹中去。
不再回想那天晚上的场景,也不敢回想那晚的具体情况,潜意识里他还在害怕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害怕自己沉浸在悔恨和恐惧中一蹶不振,于是不自觉地开始逃避那一段经历。
工藤优作作为最了解儿子的人之一,当然看出了这点。
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尤其新一从小就是迎难而上的孩子,从不会逃避问题,就显得这次逃避尤为严重。
当然事实也确实严重。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人肆无忌惮地夺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对一个年轻侦探的信心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无论作为侦探还是个人,都不可能去回避痛苦,逃避伤害,唯有直面才可能战胜。如果新一想要跨过这个坎成为更进一步具有强大意志力和坚强内心的成熟的人,他必须自行越过这道劫。
作为父亲他也不可能任由儿子逃避痛苦和失败,应对恐惧的第一步是面对恐惧。
于是他同意了毛利兰的见面请求。
这是儿子最重视的人之一,希望小兰能让他重新坚强起来。
独留下二人的病房里,最初只有沉默。
毛利兰进入房间后把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随即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叠沉默了而许久。
许久她才终于问出一个问题,一个最近一直在困扰她的问题,“柯南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千言万语,千万个问题,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的疑问——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