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琦,你觉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殊突然问道。
林琦扭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殊也没瞒她:“我虽然跟你爸面过几次面,但也没有过多了解。”
“上次听你谈起你家里的那些事,你说你有个继母又有个小弟,你爸又催着你联姻……我只以为你爸是个重男轻女的。”
林琦闻言安静下来。
她似乎思索该怎么跟林殊解释,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爸是有些重男轻女的,但也是我爸。”
“我也不想替他辩解什么,只是面对外人时,我们到底是一家的。”
一家人总不能窝里斗。
就算林琦真的压力之下联姻嫁出去了,受到委屈她也可以回家,林家也会替她摆平。
只是……
林琦也会恨。
但她却不知道该恨谁。
恨她爸?她爸是男人,他就是会更宠爱自己同性别的孩子。
如果当家的是她妈,或许她也会比男孩更受宠。
恨她弟?恨他什么都不做就能理所当然地成为继承者,而林琦却要各种折腾只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只有“联姻”的用处?
可他的出生似乎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林琦每次回家,总会看见她弟小心翼翼地把珍藏的玩具拿出来,试探着问她可不可以一起玩。
他懵懂地得到了所有大人的爱和期盼,但他也不知道这会让姐姐讨厌自己。
所以林琦对弟弟也恨不起来。
林琦脾气爆,之前更爆,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面对林殊先前的多次挖坑还能一再忍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暴脾气。
或许是因为从自己意识到自己处境后,心里就总有一股恨意。像一团持续燃烧、不灭也烤不死人的火,在心底长时间灼烧,让人抓心挠肝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这团火该朝谁撒。
她又觉得自己太懂事,如果不那么懂事,这团火就应该烧遍整个林家,谁都别想好。
可是她做不到。
莫名其妙的,林琦脸上一凉。
她伸手一摸,自己居然哭了。
林琦立刻翻过身,不让林殊看到自己的窘迫模样,胡乱擦了把眼泪。
林殊虽然没看到林琦的眼泪,却也听得出来她的情绪越发低落。
林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她想问问林琦她爹的为人,好决定下一步计划。
却不小心勾得林琦伤心。
林殊想起刚才监狱长在视频里说的那些话。
监狱长特意问林琦是不是坐着他送的那艘飞船。
得到肯定答案,又松口气。
林殊听得出来其中的意味,林琦却没听到。
今天相撞的那艘飞船面目全非,但她们所成的飞船却只受了皮外伤。
据急救人员说,她们的飞船被加固过。
林琦一副心大过天的样子,显然不是她加固的,不然她肯定要捂着心口说“还好我警惕”。
那加固飞船的人自然是其他人了。
林殊看了林琦一眼,后者背对着她,林殊并不打算说清其中的原委。
林琦本就矛盾痛苦,如果林殊还要在一旁提醒林琦“你爸爸是爱你的”,林琦一定会更加痛苦。
林殊希望有一天,她能从家庭里走出来,而不是被那些无法改变割舍不掉的东西困住。
林殊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芯片。
或许,自己的决定会帮林琦迈出第一步。
.
林殊和林琦在医院待了两天,各种大大小小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做得十足的样子。
林殊跟吴老太每天视频通话三次,吴老太抱着瓶瓶,瓶瓶可怜巴巴地望着光屏,说“好想妈妈”。
林殊每次都忍住泪水挥挥手,她也好想瓶瓶。
但是在处理完穆氏的事情之前,瓶瓶不能出门,免得那群狗皮膏药把矛头指向瓶瓶。
不过据林琦说,快了。
她跟她爹又通了两次电话,她爹说陈先生动怒,觉得首都星的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由此还引出一段陈先生的经历。
据说陈先生原本是首都星的政界巨头,但一招失误,只能败北,流落到在荒芜星当球长。
虽然也是万人之上,但到底是面对一群没有前途没有利用价值的“垃圾人”,陈先生这些年在荒芜星过得很憋屈,觉得自己大材小用。
这件事也成功让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去、尘封多年的傲气再次翻涌上来。
他虽然沦落到荒芜星做球长,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自古官比商高,穆氏就是做得再大,在陈先生眼里不就是做小买卖的商人。
就凭他们也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陈先生当然不能忍!
林殊听到这段转述,不由咋舌。
别的不说,监狱长跟陈先生描述的时候绝对添油加醋了。
穆婉选中林殊,并不是针对,而是大海捞针,刚好捞到了林殊这根,且根本没对林殊做过背景调查。
经过这几天事情进展,林殊对前因后果也算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