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飞兔走 , 斗转星移 , 门前的树叶黄了又绿 , 年年都长得枝繁叶茂 。
从一开始去哪儿都晕头转向 , 到现在对整个赤丘城熟门熟路 , 已经两年多了 。
但亦泠还没习惯这里的气候 , 这才入秋没多长日子 , 身上的夹袄便不够暖了 。
特别是走到风口 , 更是冻得人直打哆嗜 。
她回头看了看 , 身后小道蜿蜒而上 , 到她家要走上一刻钟 。
可是往前呢 , 到岐黄堂也还有一段路 。
赤丘不似上京 , 路面平整干净 , 上哪儿都能坐马车 。
在这里 , 她几乎日日都是步行 。
想了想今日只穿了一身步裙 , 还要在岐黄堂的柜台里吹上一整天的风 , 亦泠便还是选择了折返回去加了衣裳 。
这一耽误 , 她到岐黄堂的时辰就比往日晚了些 。
岐黄堂原本是赤丘的一家药材铺 , 上下两楼 , 后面还有一处后院 , 十分宽敞 。
前几年考板秦四娘又做起了皮革生意 , 便把一楼腾了出来 , 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皮革制品 。
而亦泠 , 现在是岐黄堂的掌柜 。
平日里要负责货品采买和账目核对 , 秦四娘也特别信任她 , 什么事情都与她商量 。
比如今日 , 亦泠晚到了半个时辰 , 秦四娘就在柜台等着她了 。
“ 今日怎么来迟了 7“
“ 出来的时候穿少了 , 回去加了衣裳 。“
亦泠问 ,“ 可是出了什么事 7“
“ 嘎 , 没什么大事 。“
秦四娘说 ,“ 等下我要去营里给考周送些吃的 , 晚些回来 , 你好好照看着这里 。
考周是秦四娘的夫媚 , 在赤丘北营里当差 。
秦四娘说完就拈着食盒走出了柜台 。
经过亦泠面前时 , 又想到了什么 , 回过头 , 笑得一脸挪援 。
“ 对了 , 刚刚那个穆小郎又来了 , 这回可好 , 拾了好多东西 , 我说你这是来卖东西还是上门提亲呀 ?7“
亦泠啧 “ 了声 ,“ 您别逗他了 , 没跟他说我的情况吗 ?“
“ 早就说了呀 , 可是他哪像是在乎这些的人 , 而且我们赤丘也没那么多规矩 。
秦四娘说到这里 , 严肃了起来 ,“ 你当真不考虑考虑他呀 ?7“
这穆小郎虽说只是一个猎户之子 , 但人家本事了得 , 整个赤丘大半的珍贵猎物都是出自他手 。
这可不仅是银钱进益的保障 , 一个顶尖的猎人 , 除了精湛的射箭投掷技巧和敏锐的观察力 , 还得熟悉动物习性 , 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 又要体魄强健 , 耐心足 ,
等候猎物的时候沉着冷静不急躁 。 再往大了说 , 好的猎户也必然意志坚忍 , 低调谨慎 , 真是处处是优点 。
「 长得也是响们赤丘一等一的俊 , 除了年纪小了点 , 我真想不出他有什么不好的 。 “ 秦四娘说 , “ 遇到危险的时候 , 这种男人才能让人安心啊 , 你说是不是 7“
亦泠翻动账本的手指顿了顿 , 才无奈地说 :“ 四娘 , 你别取笑我了 “
“ 我可没有取笑你 , 我当真为你打算 …...“
秦四娘喃嘀咕咕地走了 , 留亦泠一人在柜台里 。
清晨的赤丘很冷 , 但也很宁静 。
亦泠算了一会儿账 , 手指便有些僵 , 于是停下来去灌了个汤婆子 。
在后院里缝制皮靴的大娘看见了 , 说道 :“ 阿泠还这么怕冷啊 ? 得多吃点肉 !
亦泠笑着说好 。
她依然很怕冷 , 依然吃不惯赤丘的食物 , 偶尔也听不懂赤丘人说话 。
但她很喜欢这里 。
如亦昀所说 , 赤丘的百姓贫寒 , 却质朴热情 。
没人在意亦泠是从哪里来的 , 又经历过什么 , 即便她举手投足都透露了她并非出自普通人家 。
也没有人追问她作为亦阱的 「 义姐 “, 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定居 。
他们都亲切地叫她 「 阿泠 “。
初初相识 , 见她水土不服总是食欲不振 , 隔壁的大娘还常常把珍贵的鸭肉炖烂了给她送去 。
唯独有一点 , 就是街坊邻居见总想给她说亲 。
在赤丘这种人人都需要自力更生的地方 , 没有丈夫没有儿女 , 以后考了可就惨了 。
秦四娘嘴里那个 “ 穆小郎 “ 就是其中一个 。
原本他只是把自己的猎物拿到岐黄堂来卖 , 看见亦泠后 , 一双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
又听秦四娘说她如今是独身 , 于是三天两头往这跑 , 整个岐黄堂都知道他的心思了 。
可是他每回又是拈着猎物来售卖的 , 亦泠总不能给人家吃闭门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