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深邃眉眼里泛着淡淡的疲倦,看见她以后,清冷如月的神色算是柔和几分:“云娆,你要去哪里?”
江云娆抬眸,眼睛圆了圆,语声很是寻常:
“巧了,臣妾刚好要去天元宫给皇上送东西呢,没想到皇上就来了,那就一起回了禧云宫吧。”
裴琰点首,牵过她的手朝着来时的路走着,缓声说道:“这几日算是忙完了,这一下午朕都已经空出来陪你。”
江云娆侧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声道:“倒是不用,臣妾也知道皇上最近忙。”
裴琰听闻此话,虽然无错,但又觉得心底一闷。
牵着她的手慢慢入殿后,坐在了桌前,问:“还在生朕的气?”
江云娆从前都纠缠他陪的,现在开始说不用了,
裴琰心底感受到了这生分的感觉,胃部一下子就紧了紧,那股不适的烧灼感升了起来。
江云娆将锦盒打开,将还是热着的燕窝粥给端了出来,神色很平静:“臣妾没有生气啊,事情早就翻篇儿了。”
裴琰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慢慢搅动着燕窝粥,一看就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他突然抬起狭长锐利的眸来:
“云娆,你抬起头来,用眼睛看着朕。”
江云娆缓缓抬起莹润透亮的乌眸,白皙的面颊上有一抹淡淡粉色,容颜交好依旧昳丽。
因为有孕,比之前还圆润了几分,瞧着更散发着一些柔和的光来,看上去多了一丝柔婉的美。
只是江云娆看他的眼神有些平静,多了几分厚重在里头,不似从前那样的叽叽喳喳,天真纯粹了。
那份平静里,就写着做皇帝的女人,需要忍受的心酸与无奈。
裴琰将燕窝粥往外推了推,主动提起了那日凤仪宫一事:
“沈昭昭,朕没砍她的脑袋,但是这几日已经敲打了沈家,包括沈嫔。”
事后,裴琰还亲自去了一趟沈昭昭宫里,由于是晚上,后宫诸人都以为沈昭昭成功侍寝了。
第二日魏皇后还特意拿着这件事当着江云娆的面说了好久,不过皇后自己看了彤史,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江云娆听了,表面没说什么实则心底已经开始难过了。
那日裴琰跟大臣聊完事情,去沈昭昭宫里将人又再训斥了一遍,让她每日都朝着西边的方向,跪上一个时辰,禁足解除后才能作罢。
江云娆乖顺的点点头,喉咙却有几分酸涩:
“嗯,臣妾知道的,那日皇上借着沈昭昭说错话,也给了惩罚了。”
只是她很清楚,位份可以变化,禁足可以解除禁足,只不过都是暂时的罢了。
等沈家在西境功劳再积累一点,沈昭昭的好日子便回来了。
裴琰黑眸幽沉,深邃的眉眼静静的盯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他在观察江云娆,是不是真的离自己远了。
江云娆鸦羽半垂,淡淡说着:
“皇上也有自己的无从选择,你是皇帝,臣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子,有时候能牺牲小利益成全大利益,皇上做的也没错。”
裴琰道:“那你自己呢,你会不会怨朕?”
江云娆:“不会。”
她回答得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却用两个简单直接的字眼儿,让裴琰感受她内心的疏离,他眸底掠过一些痛来。
江云娆冷静下来便想明白了,从江家覆灭的那一刻开始,此生荣宠,就指着裴琰一人了。
在沈昭昭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她与裴琰你侬我侬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有去细想过这些。
直到沈昭昭的家族可以令蛇毒一案停止调查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美貌与才智其实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只有强大的母族才是真正的依靠。
这一刻,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来做宠妃也是会有委屈和心酸的。
这是大周皇宫,不是一人两人说了就算的三口之家,
她更不是什么天降紫微星,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随便做个什么就能翻云覆雨。
裴琰话到嘴边的匈奴公主和亲一事,此刻已经咽了下去。
江云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挨着他坐了下来:
“皇上是要来说匈奴公主和亲一事的吗,皇上说吧,臣妾听着。”
大抵是来告诉她,匈奴公主册封为贵妃,将自己降为妃位的事情。
她压根就不会找到裴琰哭诉,嫔妃这种职业,上班的时候就不能带入个人情绪太多。
裴琰抿了一口浓茶在嘴里搅动着,咽下去时喉咙有些不适,咳嗽了几声。
江云娆给他拍拍背:“是染了风寒吗,要不要叫李太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