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像话?根本是诈骗犯呐,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真的,不然我不会多嘴……”
第十三拳,第十四拳,第十五拳令他后脑勺在廊柱边楞磕了一下,他略微感到一点发晕,没准三井父亲也有意看大阪人帮忙教训一下败家子?他想起《水浒》里的武松打虎,打了多少拳来着?七十多拳吧?虎如果七十多拳才被打死,固然那是凶神恶煞、神力无穷的武松,大阪人的拳头,他倒也能托虎的福气,再捱六十多拳。
“流川,真的,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尽量加快语速,第十六拳,助力他告状的语感更加流畅了一点,“象玄青,流川,这家伙买草种都没有头脑,买的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他如果作投资,对,做你的经纪人,恐怕也不行,说起来他为你理财的话,目前平均回报率多高呢?”第十七拳,撞击在他鼻梁,力度令他对男孩的理财投资回报率并不乐观,“真的我不能答应流川,如果他能聪明一点,哪怕这草坪里种的是黑燕麦,我都不会多嘴!”
第十八拳,大阪人令他从门廊上仰面往下跌去,令他如愿枕上了中看不中用的“失败单品”象玄青,好在草下的土地挺软和,他枕着草与地望向男孩,好在每一拳都并没有打在他眼睛上,不会取消男孩那样美丽的留在他的视网膜里,第十九拳对他来说再度有点麻木:“真的,他拳头都有点臭,流川,这家伙拳头一股腥虾线味,他卫生习惯好吗?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能答应他用臭手摸你的脸……”
三井父亲大抵也发觉了自己的技巧欠佳,当大阪人第二十挥拳打来,年轻地产商刻意将他望后一托,缓冲卸掉了不少拳头的破坏力。
“流川,答应我,你不会跟他在一起。”第二十一拳,他每向流川老师告状一遍“你不能跟他在一起”,都重新激起大阪人一阵滔天怒意,他咳嗽一声,很满意三井父亲的卸力下,牙齿倒没松,“葬礼结束后,这家伙一点家务都不分担,全让他妹妹一个人洗碗洗杯子……哦,他还故意踢了有个姓松本的大块头的鞋后跟一脚,那种大块头,摔跟头可不妙……”第二十二拳,看来大块头真正与大阪人有深仇,绝不容他人置喙,“真的,咳,流川,这家伙可开不了连锁葬仪社,他要开葬仪社,所有客户铁定都是他亲手弄死的,咳,像现在这样。”他迎接了大阪蠢材大吼着“滚你妈的蛋”的二十三拳,“……不过我可不要在他的葬仪社办葬礼,如果他弄死我,流川,我要慕名请你给我办葬礼,你怎么说?音乐、茶点,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弄那么多盘盘盏盏,我不想你想起我时只想到‘葬礼上可为这混蛋洗了不少沾着烟灰和馒头屑的盘子呢’,对了,办葬礼的话,你千万不要买骗人的波斯珍珠菊啊,这条诀窍我早就想告诉你了。真的,不然我不会多嘴……”
三井父亲终于铁了心,将大阪人扑倒在地。他舒口气,他望着男孩,躺在地面,望向高高的坐在远处的男孩,真像是弥留的信众,在死前望见了自己的上帝。长久并不望向他的男孩,此时也不得不出于程序必要,关照一下这个假装将死之人,男孩将眼睛望向了他。
“流川,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听见自己说,他知道自己再不能为了体面和自保说一个假字,否则男孩望着他,那不仅仅是一点点动容,男孩那双写满了痛苦、困惑和他依然爱他的黑眼睛,不会再望向他第三次,“因为你该和我在一起,妈的,对,流川,你该和我在一起,流川,因为就算你和圣人摩西在一起,他用拐杖在你额间一点,给你变出第三只眼睛,像那个怪模怪样但挺威武的中国二郎神,我也会多嘴,就算你们住在空中花园,住在万神殿,那种能一口气得两百座普利兹克奖的世界奇迹建筑里,我也会挑刺,会打成负分……流川,因为我每天都后悔那天我丢下了你,我一做梦,总是那天雨停了之后我做完了那道西班牙海鲜烩饭,我们按原计划在二楼的露台上吃,星空特别好,真的,特别好,小时候在海上,后来我去北极,都没有那种星空,我们一起吃完那顿饭,吃得很饱,你那只百岁老猫也在,流川,有时它叼来一只艾团,中国那种墨绿色的艾团,它只肯给你吃,但你分了一半给我,你什么都会分一半给我……真的吃得很饱,真奇怪一点没有猫口水和死老鼠味,每次都是那一下我明白我是在做梦,可星空真的特别好,流川,你在我怀里,我只要一做梦就是……你是我的,你那时是我的,你忘了吗,流川?流川,那种梦,你偶尔也做过那种梦吗?在梦里我也是你的……”
“你闭嘴。”
男孩勒令他住嘴,光口头命令仍不行,男孩将用铁血之手亲自封上他没一句像样话的嘴,男孩推着轮椅朝他飞来,当男孩直接越过三步台阶,当轮椅像穿着11号球服的小前锋去灌篮,编辑开始咆哮此处必须标上一句“危险动作请勿模仿”!他魂飞魄散,他从草坪上跳起来,他在男孩摔倒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流川,你吓死我了。”他紧紧搂着男孩,在他的怀里,“我就说了,你需要无障碍坡道……”
“仙道,闭嘴。”
他低头望着男孩,像他错乱时间尺度里的每一次那样,他入迷望着的男孩,美丽的眼睛也正入迷地望着他,他喃喃问:“流川,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