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虚逐渐占据了内心的大部分角落,支撑着杨论站起来的那份力量也逐渐消失。
最终在装模作样的,又用力敲打了一下惊堂木之后,腿软的杨论又重新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个时候,逐渐高升的太阳也将自己等光芒撒进了县衙之中。
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此刻阳光泼洒的时候,被县衙的屋檐给分成了两半,而这道光与暗的分界线,此刻正好出现在杨论与孙医师之间。
坐在明镜高悬牌下的杨县官此刻处在阴影之中,而另一旁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的孙医师,却已经被阳光所包围,整个人看上去都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场。
“来人,用刑吧。”
此刻本就处在阴影中的杨论,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脸上更是又多了几分奸诈。
不过在他这个命令发布了之后,站在显眼堂上的几名衙役却陷入了纠结。
一个个持着水火棒站在那里,慌张地不停地用眼神扫视着自己周围的同伴以及高所在诸位的杨县令。
杨论因为怒火攻心的缘故,这个时候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手底下人行动,可等了半天却一点响动没有听到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手底下的那群人竟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你们几个也不听本县的话了吗?”
杨论再一次将惊堂木捏到了手里,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像先前那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而是直接将惊堂木对着为首的一个衙役扔了过去。
他这样的动作立刻让底下的六名衙役吃了一惊,不过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衙役反应倒也算快。
看见自家大老爷的惊堂木朝自己飞了过来,他先是躲避了一番,不过觉得这番动作不是十分妥当,所以又立刻转过身来,伸出手,直接从空中将杨论掷过来的惊堂木给接了下来。
最后他也没有抱着惊堂木停下来,而是双手将大老爷的物品高高举过头顶,三两步重新走回到了杨论的桌前。
“老爷,非是小人们不愿意听从老爷您的话,实在是这个姓孙的家伙身上有点道行。
咱们如今若是贸然对他用了刑,这一旦传了出去让外面的百姓们知道了,那接下来不但是小的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就是大老爷您,这回也不见得能扛住这种压力。”
这个衙役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将惊堂木轻轻地放回到了杨论的桌上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对着自家县老爷开口劝说道。
他自然知道不听从县令大老爷的话,会落在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可是他虽然也很清楚,年前坐着的这个孙医师并不是什么凡人。
虽然官府并没有给这样一位医师一个编制,也不曾给这位医者一个什么样的褒奖。
可是于官府上面没有什么名声的孙医师,在乡野之间却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威望。
正如孙医师自己所言,他在江浦县已经有了五十多年。
这五十年间尽管也未曾传出过这位孙医师有肉白骨活死人的惊天手段,但是作为一名一心为百姓诊治的医者,他这些年的脚步基本上算是踏遍了江浦县每一个有人居住的村落。
换句话说,江浦县绝大多数的村民,即使他本人没有接受过孙医师诊病的恩惠,但他们家必然有亲人曾经被孙医师诊过病。
甚至现在站在堂上的这6名衙役,也是一样的情况。
孙医师这么些年带给百姓的那种恩惠,早已在百姓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善人的名头。
与李善存那个自封的大善人的名头不一样,孙医师这位大善人是经过百姓亲自评选出来的,是百姓们发自内心对孙医师的感谢。
这样一位大善人,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竭诚欢迎。
而如今当听到自己县令,竟然要对这样一位在民间德高望重的医者用刑的时候,即使他们很清楚县令大老爷的威严。
可是在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做了这么一件事,回去之后会如何遭到自己同村人唾弃的时候,这些衙役还是不由得停下了脚。
大家伙都不是愚蠢的人,能够在一众百姓当中混到如今,这种算是半个吏员的身份,这伙衙役对于利益的考核也并不比其他任何人。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当,把一个给大善人运行的恶名担到自己头上,这回头别说自己回村子里不受村民待见,哪怕回到自己爹娘面前,能不能不能站起腰来都是两回事。
这种强压之下,这几个衙役虽然平时看上去憨憨的,杨论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可这个时候真当一口黑锅即将来到自己头上,他们也绝不能就这样直愣愣的上去接着。
而此刻杨论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几位手下不一样的情绪,这让他的心里又急又气。
急的是他对于姚广孝以及那姓胡小子的清算,因为眼前这种态势而陷入了僵局,迟迟不能推展下去。
而只要一日自己不把这个大麻烦给解决的掉,那么背后看着那些世家大族对自己的失望就会与日俱减。
毕竟现如今,李善存那个乡神们的代表还藏在自己的县衙里边,虽然自己已经尽可能将李善存恢复过来、且还恢复的不错,这种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是有些事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