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圣上,恕臣无知...何为平佛?”姚崇有些不解的问道。
历史上从发生过四次灭佛运动,分别是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周世宗灭佛,被称为佛教史上的“三武一宗”法难。
此时,前两次灭佛运动已经发生,后两次灭佛运动还未出现,所以灭佛运动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这四次均称为灭佛运动,而李旦所言的却是平佛,所以让身为宰相的姚崇有些不解。
李旦之所以说是平佛,而没有说是灭佛,是有他的特殊考虑的。
李旦并不是讨厌佛教,相反佛教的教义可以让百姓相信善恶因果与并加强自身的修行,对社会来说是件好事。他是要将现在佛教和寺庙存在的乱象革除掉,让佛教回归其修行的本身。
留下佛教的经典教义、得道高僧以及诚心皈依佛门之人。
所以李旦所言的平佛,是让佛教变得正理清平,并不是一刀切的彻底铲灭佛教。
所以李旦给其取了一个新的名词,叫做平佛。
“正理”是要让佛教的传播合乎正道的礼法规范。
“清平”是要让寺庙不对社会造成影响,使社会安定有秩序、天下太平。
“朕所言的平佛,乃是正理清平...一是收回寺庙的所有田产、庄园...以及他们所享受的特权...”
“二是每个府、州、县可保留一处寺庙,其余寺庙全部收归朝廷,用作无家可归的百姓的庇佑之所,寺庙中的经书收归朝廷统一保管,殿中佛像皆移除捣毁,铜铸佛像熔做器皿、工具...”
“三是甄别僧侣身份,私自度牒者皆不认可其身份,官度者十取其一,留下诚心修行者...其他僧侣皆逐出寺庙,放归家中...”
“呃...只是这些僧侣无家可归,又无地可耕?如何过活?”姚崇担忧的问道。
“收回的寺庙可以改做房屋赐给他们,田产亦可分给他们耕种,还有寺庙的依附农户,也分给他们田产...只要交税、服徭役即可...”李旦吩咐道。
“没有田产、庄园,剩下的僧侣可怎么过活?”姚崇接着问道。
“平佛后,僧侣所剩无几,只要百姓们布施,即可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
“那...僧侣们的生活岂不是十分的清苦,还有时间礼佛诵经拜忏...也没有精力和时间来修行...”这个时候的人对佛教都比较了解,姚崇担心的说道。
“哼...修行岂能是享福之事...再说了,诵经不如解经,解经不如行经。”
“修行重实质,重真心,不重形式。吃素诵经礼佛拜忏只是修行的形式而已,不是修行的目的,修行的目的是戒贪、戒瞋戒、痴...修正自己身体、语言、行为的偏差,彻底改变自己身上不好的习气,让自己做一个有理性、有智慧的人...”
“即便再恶劣的环境都可以泰然处之,这样不但可以让自己身心安乐,也可以帮助身边的人发现内在智慧,得到身心安乐。这才是修行。岂是做做吃素诵经礼佛拜忏的表面工夫这么简单...”
李旦一番关于佛家修行的解读,见解十分深刻,倒是让姚崇和宇文融颇为惊讶。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个皇帝似乎什么都懂,洞察一切。
“其实只要寺庙没有了田产和特权,依附农户和那些不诚心皈依的僧侣自然就会离去...”李旦言道。
“圣上所言,令臣茅塞顿开...臣回去后便立即开展平佛运动...”姚崇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李旦的心思了。
看着姚崇十分从容的与皇帝交流探讨,宇文融满脸的羡慕。
姚崇是宰相,又有皇帝李旦撑腰,要推行平佛运动自然不是难事。
宇文融可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从九品上的富平县主薄,官职低微,要他来牵头推动检田括户,宇文融心里一直在泛着嘀咕,一直低着头考虑着自己可该怎么办...
“姚相公,你身边的此人名叫宇文融,乃是富平县主薄...”李旦介绍道。
“卑职见过姚相公...”宇文融连忙低头对着姚崇施礼。
李旦突然命人前去富平县召宇文融来东都洛阳觐见,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已经传开了,姚崇也有所耳闻。
能被李旦看中的人,自然有几分的能耐。
姚崇也颇有兴趣的仔细打量了一下宇文融,见宇文融十分年轻,其貌不扬,皮肤黝黑,松松垮垮的官服之下消瘦的身姿,根本就不像个官员,倒像个农民,这样的人扔到人堆里,泯然于众,看不出丝毫的过人之处。姚崇也不知皇帝李旦是怎么在茫茫人海之中看中宇文融。
“宇文主薄客气了...”姚崇也轻轻的回了一礼。
宇文融轻轻抬起头来,姚崇这才注意到宇文融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神之中透着一股精明。
“宇文融牵头负责检田括户,他自然便不能再回富平县任主薄了,传朕旨意,宇文融献策有功,擢升为监察御史...”李旦吩咐道。
“啊...”宇文融惊得叫了出来。
只是被皇帝叫来谈论一番话,便由从九品上的富平县主薄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