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福一直追到万象神宫,才赶上刘祎之。
“刘相公慢些走...”高延福跟上之后,轻声唤到。
刘祎之见高延福神情紧张,便已猜到高延福所为何事。
“高内侍是不是想问薛驸马之事?”刘祎之正色说道。
“刘相公都已经猜到了...我听闻任命薛驸马为洛州牧的旨意还没有颁下去...特来问问...是不是相公忘记了...”高延福笑着问道,言语之中十分客气,毕竟刘祎之是德高望重的首席宰辅。
“圣上的手谕我已经收到了,不是忘了,是我留下了...”
“相公留下了!为何?”高延福颇为惊讶的问道。
“只有亲王才能领着洛州牧,圣上却让薛驸马兼任洛州牧,此举显然不合常理,也不符合祖制...所以被我留了下来...”刘祎之正色说道。
“但...但是那可是圣上特意交代的事情啊...”高延福有些着急了。
“圣上若是错了,我等臣工理应及时提醒...怎么能任由圣上犯错。特别是你我这般近臣,若是不敢直言犯谏,长此以往,圣上就听不到真话,朝堂危矣,社稷危矣...”刘祎之颇为严厉的说道。
“呃...”
高延福本想问清原委,没成想却被莫名其妙的被教训了一顿,有些郁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圣上驾到...”随着宦官一声清脆的唱喊声。
群臣快速移动,按班站定。
只见李旦身着一袭崭新的龙袍,在一众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了万象神宫,登上了御座。
李旦提起衣摆,笔直的坐了下去。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是正式朝会,群臣需要三叩九拜施大礼。
“诸臣平身...”李旦抬起手来说道。
群臣这才窸窸窣窣的站起站回各班。
“有事奏来...无事退朝...”宦官一声清脆的叫喊。
原本第一天上朝,也无甚大事要奏禀,多是称贺一番便退朝各自回官衙办公去了。
这时,侍御史苏味道站了出来,启奏道:“启禀圣上,洛阳乃我大唐东都也,圣上驻跸在此,算是京畿之地,然元正这几日的里坊无人看守巡逻,大门敞开,很多人走上街头,宵禁形同虚设,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议论,民心惶惶...请求圣上下旨查明原由,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还百姓一个安稳。”
有了苏味道的牵头,立即又有不少官员站出来附议。
听闻李旦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薛绍。问道:“薛驸马,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说了让你用洛州府衙的名义出份告示,告知百姓取消宵禁了吗!”
薛绍心里也是苦啊!没有洛州牧的任命,他没有这样的权力啊!
薛绍正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事情禀明呢!
只是薛绍还未来得及回答,刘祎之却站了出来,主动说道:“启奏圣上,容臣先禀,圣上任命薛驸马为洛州牧的手谕被臣留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刘祎之本打算是下朝之后,再单独向李旦禀明的,但是现在事情赶到这里了,即便是刘祎之不说,李旦也会问起。
到时候不说也得说,还显得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听闻李旦要任命薛绍为洛州牧,群臣顿时议论了起来。
李旦皱着眉头看向了刘祎之,问道:“为何?”
“京兆、洛州、太原的州牧只有亲王才能领着,圣上让薛驸马领着洛州牧,此举显然不合常理,也不符合祖制...”刘祎之说道。
“是啊...刘相公所言极是...只有亲王才能领着洛州牧...哪怕是空着都不会让外人来领...这是大唐的规矩...”群臣纷纷议论道,也有部分大臣站出来附议。
李旦眉头微微一皱,面无表情。
李旦倒不是这些官员忤逆了自己的旨意,而显得生气,而是他那日为了更好的处理解除宵禁之后的事宜,便想着让薛绍任洛州牧。
薛绍虽是皇亲,但不是皇族的身份,显然是不符合规矩。
当时只想着怎么更好的处理事情,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规矩,确实是李旦当时想法欠妥当了。
薛绍此时也显得有些尴尬。
他是左卫将军,从三品的官职,原本还想着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兼任洛州牧,升上从三品呢,现在看到群臣的反应,颇为不悦,但是李旦又是允了他的,所以薛绍还是满怀期待的。
殿中的诸臣纷纷看向李旦,想看看李旦会如何安排。
李旦看着一脸认真的刘祎之,他对刘祎之是很了解的,知道刘祎之乃是社稷忠臣,是为了维护大唐的规矩,才直言犯谏的。
李旦虽然本着脸,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在想着解决之法。
他倒是可以收回任命薛绍为洛州牧的旨意,但是刘祎之搬出了祖制,李旦担心其他人借势用祖制为由,反对李旦解除宵禁,那可就不好了。
“刘相公...你认为该如何做呢?”李旦问道。
“薛驸马不可以领着洛州牧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