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绮月唤得嗓子都哑了,也无人理睬,用力晃动了几次栏杆依旧无人,空荡的慎刑司死一片的沉静。
长公主无奈转身,就看到白清漓的唇在动。
她忙折返回去俯下身,才听清楚她在唤自己。
“我在呢,清漓,姑母在,你要姑母怎么做?”
然而白清漓根本没有恢复意识,她只是陷入自己的黑暗里出不来。
长公主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心疼,想着自己病痛受着折磨,一心等死的时候,两次都是这个好孩子心善救的她。
她心里揪着的疼,“别怕,清漓,姑母一定能救你,一定能救你的。”
她慌乱地在牢中转了一圈,这里连一口热水都没有,唯一能用的水都被她拿来给清漓擦拭身子了。
“该死,都该死!”她跌坐在地,心如死灰。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目光落到牢门口那只半空的碗,那里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粥。
她连滚带爬地走过去,刚时小公公把这个端进来时,说是今日的晚饭,她气得踹了一脚。
“还好,还好只洒了半碗。”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来,笨拙地喂进白清漓口中。
黑暗中,白清漓似呼尝到了米香味,随后她睁开了眼睛。
“姑母!”
“清漓,你可算醒了,吓死姑母了。”
白清漓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半抬起头,将那碗水粥几口就喝下了去。
“姑母,谢谢你。”
阡陌绮月忍不住掉眼泪,“这可怎么是好,你这身子烧得这样热,没有水,没有药,这样下去烧到早上,可怎么是好。”
白清漓假装在身上的荷包里摸索着,拿出一小小瓷瓶。
“姑母,不要怕,我带了药,不会有事的。”
长公主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草席上,“是姑母太笨了,若是早知道你带了药,就不用受这么久的罪了。”
白清漓趁着长公主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嘴里丢了一把抗生素,止痛药,和着百花凝露,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姑母,我这荷包里还有毒药呢,亏得你没乱拿。”她嘴上说笑着,心中却是感激那半碗粥,若没有那半碗粥,她还不知自己陷入梦魇里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她伸手,握住长公主的手,将她拉在仅有的草席上,“姑母,你救了清漓一命。那半碗粥感觉像是这辈子喝过最甜的粥了。”
“那哪里能称得上是粥啊!”她宁可饿死,也不想用上一口。
这样破败的环境,暗无天日的生活,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终老吗?
在她心中悲凉之时,一颗脑袋挤在她的颈窝间,“清漓?”
“姑母的身子好暖。”
长公主心中升起一抹从未体验过的温情,慢慢在心口蔓延开。
“姑母,我好冷,让清漓靠一靠。”长公主身上有一种温馨的香,身子很软,像极了母亲。
阡陌绮月一辈子无子,从未体会过被子女倚靠的幸福,此刻她心中生出爱意,暗暗发誓要照顾好这个“女儿”。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将被子扯过来给白清漓盖好,“睡一会吧,姑母在,姑母抱着。”
她发誓,明天一定要让狱卒送点能入口的吃食,再向那些杂碎要一些药,关着就关着了,总不能真的死在这里。
坤宁宫
皇后睡得不安,梦里时常觉得有虫子在身上攀爬,可是醒又醒不过来,终于熬到天明,她要去燚仪殿给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请安,哪怕再想他死,表面功夫也要做。
可是人起来,依旧觉得困乏的厉害,“水。”
她有一个习惯,早起第一件事要用新鲜的柠檬泡水漱口,再用半盏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润喉,才会由人伺候着穿衣洗漱。
可她才转身准备漱口之时,身前的宫娥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茶盏差一点掉落在地上。
有了昨日宫娥不小心惊吓到皇后就被杖杀的教训,她将惊呼声死死咔在喉咙间。
然而,她眼中流露的惊恐,与慢慢退后的表现还是引起了皇后的不满。
“你在做什么?茶呢?”
宫娥看着皇后每说一句话,她脸上的血线就似活了一般舞动,就好像随时会有血蛇爬向自己,再承受不住,手中托盘掉落在地,转身逃了出去。
古嬷嬷见状从外间进来,看到床上皇后半张脸爬满血网的样子,也惊恐地呆住了。
“娘娘!”她捂住嘴,剩下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娘娘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她对着外面大喊,“宣太医,宣太医。”
皇后娘娘的病再也瞒不住了。
慎刑司,白清漓昏沉沉转醒,见长公主还在沉睡,忙喝了一大杯百花凝露,这一次的伤太重了,因为那些鞭打的刑具带着大量的细菌和铁锈,又没能及时处理伤口,她身上的伤已有发炎的迹象。
喝过后,她尽量不发出声音,用百花凝露冲洗身上的伤。
长公主昨夜可能是熬得太狠了,她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简单冲洗了一下后,又给自己打了破伤风针,做完急救措施,这才服了消炎药和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