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明可没那么笨,他早在属下的描述中猜到下毒之人是谁,柳相柳章。
父亲毒杀女儿,即便不忍女儿受罪,可这份心也够毒辣的。
但他得了幽王授意,只好让定远候背这个锅了。
阡陌寒盛怒,不管为何,定远候府的人就该死。
“那个岳世超论罪该如何处置?”
付子明暗道,幽王果然料事如神,如今柳氏一死,惹怒了宥王,这岳二爷终于可以定罪了。
他想了一遍西周律法,道:“当街调戏王妃,是以下犯上大罪,当街脱衣有辱世风,品德败坏、扰乱京都秩序。此罪哥轻可重,轻就罚一点银子,管教一下,重则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这就完了?”
付子明陪笑,“王爷是觉得轻了?”
“哼,岳世超这样的纨绔,除了会调戏妇女一无是处,留他在京都也只会祸害人,即刻流放南岭,永世不得回京。”说完,他愤恨离开。
付子明暗道: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
他竖了一根大拇指,宥王给岳世超选的流放地还真是妙。
不过,他越是如此狠毒,越称幽王之意,这宥王是在自断手臂,自寻众叛亲离!
定远候府第一时间便收到了付子明传递的消息,儿子竟然被流放至了南岭。
岳群之重重拍向桌案:“本侯年年为柳府赠银数万两之多,两府还结了殷亲之好,他非但不上心,还冒我府之名去大理寺投毒,陷害候府名声,波及我儿的未来。”
他气急,“孰可忍孰不可忍!”
“侯爷,现在计较这些都晚了,世超若真的去了南岭,那可是鬼门关,有去无回啊!”
“儿,你快想想办法啊!”
岳群之想到一次吃酒,同僚为他出谋划策,付子明出身公国府,又认长公主为义母,不屑与朝中官员拉近距离。因在幽王麾下做过副将,二人感情深厚。
幽王初回京都,根基不稳,最是需要结识权贵之时,若自己带上好处去求…
“备足银两,我要去一趟幽王府。”
亦庄。
阡陌寒心中对柳依依怨恨,可终是念着她因爱生妒做出的傻事,如今人死一切皆消,想着昔日二人的情意,决定亲自接回王府,以侧妃之礼将其下葬。
策马至亦庄,只见亦庄前站着一人,柳相望着不远处火堆黯然神伤。
阡陌寒望着枯柴架起的火床,上面隐约停着一具尸身。
“相爷,上面之人是依依?”
左相没想到宥王会来,捻着袖子拭泪,“王爷,您怎么来了?”.
阡陌寒指着火堆:“本王再问,那上面的女人是依依?”
柳章点头,“是。”
“为什么?我虽怪她做了蠢事,念在多年情份也愿给她一处安身之所,不过冷了她几日,相爷为何要如此做?”
他不是傻子,虽然定了岳世超的罪,可没有相爷的吩咐,定远候府不敢乱来。
“为什么不让本王再见依依一面,难道相爷觉得我不能给她一个体面的安葬?”
柳章哭握住他臂膀,泣不成声。
“宥王有此心,老夫便欣慰了,依依蠢笨犯下大错,辜负了王爷厚爱,日后就让蔓儿替她姐姐伺候在王爷身边吧。”
什,什么?
阡陌寒有一瞬间不解,随后想明白柳相之意。
宥王府与相府相扶相依,有姻亲牵扯这层关系自然更加牢固,才能坚不可摧。
依依已死,他与相爷的关系也因误会生了隔阂,此时确实需要一个媒介。
“谢相爷关爱之情,待清漓百日,我会向父皇奏请,迎娶蔓蔓为正妃。”
柳章捋了下胡须,拍了拍他的肩,“依依落得这般是她自己蠢笨,她死前容貌被毁,不愿让王爷见到她不堪一幕,火葬后,就让她尘归尘土归土,就当我柳章没有生养过她。”
他嘴上说的狠,事办得也狠,但女儿的仇,他柳章一定会报。
*
白清漓午休,被外面吵闹声饶醒,“灵珊,何人在院外嚷嚷?”
灵珊面色古怪,来到近前,“姑娘,要不你自己出去看看吧,奴婢可不敢乱说。”
“什么事还不敢说,神神秘秘的。”
她接过外氅披在肩上,由灵珊扶着走出庭院,推开大门,被眼前看到一切弄得哭笑不得。
原本空旷的山脚被人种满了梅树,因为移植的时节不对,加上搬运的损耗,枝头上的梅花落得七七八八。
刚刚发出的吵闹,是侍卫刨实地面发出的声音,这会梅树已经被栽种好,正在给树身缠裹棉衣。
白清漓看到无风,向他招手。
“无风。”
无风哭丧着脸到近前,给她见礼,“陶姑娘。”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摆这么多炭盆?”
“王爷说陶姑娘喜欢梅林,就命小的移植一些回来,现在还属隆冬,王爷怕梅树移植不活,让下人在此设围墙,日夜在此地加上炭火,这样能确保梅树成活。”
这……
无风忙替王爷表诚心:“王爷待陶姑娘的心,当真是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