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顺利通过考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她若不是真在玄术上有所造诣,韩郑这老将也不会在战报中如此为她表功。
皇帝惊讶的是,袁不吝竟也如此看重她,竟将她直接拢到了自己手下。
袁不吝这人,他也知晓,虽是在他手下做事,可毕竟是出自玄门之首,又是天纵奇才,心中是有些傲气的。
若不是他真正欣赏的人,即便皇帝开了口让人入不缘司,也只会将人分到五部之中,而不是亲自开口将人收下。
永穆之所以能够直接到他手下,一方面是因着自己确然出众,另一方面,也是或多或少看在她是皇帝亲女的面上。
皇帝看着面前禀了司中事务后便默然立于一旁的袁不吝,眸光微深:“袁掌司倒是对贺七娘子颇为看重。”
袁不吝一笑,道:“既是奇才,自当看重。若不然,圣人届时知晓了,岂不是要骂我一句“有眼无珠”了?”
皇帝哈哈大笑:“也就是你敢这么说了。自己起了惜才之心,偏要扯上朕。”
“圣人慧眼识珠,召了贺七娘子入不缘司,微臣可不敢轻忽,使得明珠蒙尘。”袁不吝躬身道。
“好好好。”皇帝抚掌,而后愀然肃容道,“既然这人才,朕都与你寻来了,那邪道神宫,可得抓紧严查,争取将人都给朕揪出来!”
经由裴攸处探查,年前北境那场动乱,是与神宫脱不了干系的。便是永穆,都差点被卷了进去。
后来,永穆虽是为自己澄清了,可却也叫皇帝心中生了警惕。
先是太子,后是永穆,不管有没有和神宫勾结到一起,却都与其扯上了关系。
这也让皇帝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那神宫的势力,或许已经渗入到他身边来了。
他虽自负,却也多疑。
眼下身边这些,又有谁能真正信任呢?
宫廷之中,是至亲至疏之人,夫妻、父子之间却掺杂着权势人心。
朝堂之上,是奸纯难辨之臣,文官、武吏所为未必不是汲汲于名利。
不缘司虽是直接归他统率,袁不吝这个掌权人,对他又有几分忠诚?
他虽用之,却也防之。
还有这贺氏,他虽不怕他们与神宫勾结,要将贺氏架起重用以助他肃清神宫余孽,可是这权力给出去容易,可若要收回来,便没那么简单了。
临川贺氏,因着懿文太子之故,这么多年,他未曾想过要重用。
如今形式所趋,却也不得不好好将其用起来。
贺令姜南方一行,岂是只立下姚州之功,便是连那神宫在南方的据点,都叫她连同裴攸捣毁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一把好用的刀剑,放到急需肃清神宫的皇帝面前,便是他对贺氏颇有忌讳,也忍不住提起来掂量一番。
幸而,她只是个小娘子。
否则,他当初怕是不会让临川贺氏,就这般轻松地离开郢都。
更容不得她这十四载来安稳长大,成长到让他在提刀之时,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割伤自己的地步。
也幸好,韩郑上书给皇帝细陈议和之策,建议迫南诏反过来对西蕃用兵时,并未提及此策乃是贺令姜所出。
若不然,临川贺氏怕是不会这般顺利地起复。
毕竟,像贺令姜这般,若只是通晓玄术,倒没什么,可若是连心智计谋都高于常人许多,朝政国事都了然于心,那便叫皇帝不得不提防了。
贺令姜虽是女子,但她的身份,一早便注定了她这一生可有才名,却不可掌权术。
便是先皇宠爱的长公主,如今不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做个闲散公主,不涉朝政吗?
皇帝看着眼前的袁不吝,眼中微暗:“袁掌司,朕可不希望再听到那邪道神宫再折腾出动摇国本之事了。”
“是!”袁不吝拱手应道。
只是,这神宫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它毕竟自立国来便蛰伏了几十年,织下的那张大网,如今也只是露出了一角。
若想破网而出,将整个大网都给掀开,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南方据点覆灭之后,神宫便更加蛰伏安静起来。
如今的大周,瞧上去一片风平浪静,然而也只有身处其间的人,才知晓水下暗涌。
贺令姜自从入了不缘司,一向闲散的人,倒也开始忙碌起来。
不缘司中,追查神宫之事是大头,可旁的事务也不能放。
正如禁军担着整个宫廷,尤其是皇帝的安危之任,那么不缘司,则是确保皇宫之内甚至是整个郢都,无妖邪作祟。
宫廷之内,人心诡谲暂且不说,但这巫蛊邪祟却要确保没有的,否则贵人们又如何住得安稳?
因而,不缘司在宫廷之中,每日都安排玄士当值巡视。
贺令姜既在袁不吝手下做事,这些当值巡视之事,倒用不着她去。
只是,旁的事务,却不算少。
大周境内,但凡有妖邪犯禁、鬼魅害人之事,亦或有算命相卜、祝由灵治之需,百姓们多是求玄门之士或乡野高人出手。
可各类事务多了,总会遇到些疑难之处,玄士们力有不逮,便会求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