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感登时让他怔愣。
直到视线缓缓上移停留在那双清澈却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的美目上,楚元廷确认了这便是方才楼道上惊鸿一瞥、让他生平头次铁树开花的那女子。
“柳盈?”这名字倒也称得上婉转好听,但他莫名觉得同这绝代风华的女郎不太相称。
该死,这没来由的熟悉感又是来自何方,为何他也觉得似曾相识?难道这人同裴羽和自己的熟人有关联?
可她明明是这楼中献艺的女子,又怎会有机会与他们扯上关系。帝王心头十分难得地涤荡着柔软,想着她愿意,无论身份几何,便把她带回做他的唯一亦无不可。
一旁的裴羽却没有这般多细腻春情的心思,他此刻心池仿佛喷涌岩浆、翻腾的情绪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灼烧殆尽似的焦急无匹。
他的彦谨不是应当去查探天字房么?怎么会突然要替这女子登台献艺?彦谨他是不是被发现了身份,处境又会否还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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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陆淮同白启朝本在按计划摸向那二人的房无错,却发现天字房的门口站了一排追到香闺要捉拿他们的人,把里头的一切把守得如同固若金汤的铁桶。
他们是文人,白启朝也就稍稍会点功夫、陆淮又生性体弱被勒令不得习武,没有暴露身份同他们硬碰硬的底气,但如何智取却又是为难。
二人缩在转角,沉默无声。
陆淮此时回忆起方才的见闻心生一计,红着脸同白启朝道:“不如我们二人混入厢房伪作女侍查探?正巧方才这群人也信了我们身份,进去侍奉当是不难。”
他看着白启朝,对方却一改平日的好说话,摇头附带着一脸“太危险了,我不赞同”的推拒神情。
陆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若乘渊担忧,我们一人混入,一人在外接应,遇到困难便想法子支援也是极好的。这般还削减了被一锅端的可能,不知乘渊意下如何?”
可白启朝还是担忧,不仅是友人的身份更是友人的贞操。
那群人荤素不忌,对美色亦是极为偏好,哪怕陆淮暴露了自己是个男儿身,甚至暴露了自己朝廷官员的身份,都有可能还是被捏了把柄、视作可口的美味吞吃入腹。
想想便让他感到反胃,他绝对不允许恶心东西触碰他芝兰玉树的友人分毫。
还没等他再拿主意,从包房里忽地传来了颜、廖二人想看表演的吩咐声,于是悉悉索索地有人在跑动。
侧耳倾听,却是不详地让人听着愈来愈近,他刚想拉住陆淮跑走,却发觉旁人的身体僵直住。
发掘事态不对,一扭头却望见一衣着华贵、留着短髯的中年男子领着人包围了他俩,阴恻恻而尖锐地问道:“两位美人是来侍奉贵人的么?怎生不进去,反而在这头候着呢?”
“又或者说,你们本就不是我楼里的人,是不知哪里来的奸细?”
在这身份呼之欲出的时刻,望见他腰间别着的令牌,陆淮决心赌一把“楼主大人,我与姐妹正是听闻贵人到来···妄想侍奉左右博得垂怜才来此。”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颊侧泛着粉意,晶莹的汗水已然凝结在陆淮的额头滑入鬓角。
他不欲自己异常的紧绷给人察觉了再起疑心,便只好把头仰得高了些让水珠不要往下滚落留痕,却无意间把一张耀如春华的芙蓉面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柳盈姑娘?”身后人中有认得出的已经是惊喜地唤出了声。
“柳盈?”林楼主本来对陆淮的说辞仍持保留态度,但连楼中这帮跟从自己多年的伙计都认得出这人,便觉着大抵出不了甚么差错,遂抬手让手下后撤点,解开了对“她们”的紧紧围困。
不过楼中竟然有这般仙姿昳貌的姑娘,自己此前怎生会
瞎了眼没瞅见。
否则他花盈楼便可以不同这商贾委以虚蛇下去,凭这倾城美人早和皇亲国戚搭上线了。
可惜了,正巧里头那二人嚷着对送去的美人不满意,骂着庸脂俗粉甚么的,得先解决这桩事。
林楼主把目光转移到面前这清丽绝尘的女郎身上,面上的阴沉已然被笑意取代:“正巧贵人想看美人献艺,不知柳盈姑娘可有擅长?”
可这眼眸中未褪去的审视仍然警示着二人,不做这事儿便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至于后果定然美妙不到哪里去。
“古琴略有所通。”陆淮没有理会心急如焚正悄悄用手在他掌心写着“不”字的白启朝,只是沉声静气地、从容地回他。
“好!”林楼主闻言满意地拊掌,便令人带着这二位姑娘去梳妆打扮、准备表演事宜了。自己却施施然来到天字号房里,坐到了颜如温、廖知风的对侧,颇有几分谄媚地让他们稍做等待。
众人甫一见到方才被自己“误会”的柳盈姑娘,又激动有又心生酸涩。
只因再会时,这在他们心头绘下浓墨重彩的绝色竟然真的要被世俗控制,去登台献艺叫大家都撞见了。今日过后身价恐怕水涨船高,便是他们再用心备至、在拼命追赶,也难以再触碰到她的裙角。
因而都一改平时凶神恶煞寡言少语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