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胤静静的看着她,黑眸晦暗不明:“你就这么想跟我两清?”
楚烟看了他一眼,垂了眼眸,低低嗯了一声。
不两清,还能如何?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她不想也不能参与其中,单是江洋大盗这么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她想要划清界限。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受宠,若是宁王妃待他如待李晗一般,她或许还能想想。
可并没有。
他住在最偏僻的院子,王府上下好似没他这个人一般,若非他出现,压根没人知晓他在何处,他又在做什么。
若非府上有事,恐怕都没人会想起他来。
她知道他很厉害,能够经营怡红院,同左正一交涉的人,必然不是池中之鱼。
可她没有时间去等他成长壮大,更没有能力,承担他万一失败的风险。
所以,她与他,只能到这里了。
李胤静静看着她面上的神色许久,忽然轻嗤一声:“你确定?”
楚烟点了点头:“确定。”
李胤闻言忽然笑了,他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衣衫,轻笑着道:“烟儿妹妹果真是面热心冷,缠绵过后就翻脸不认人的事儿,做来真是驾轻就熟,我是不是应该谢谢烟儿妹妹,这次不是想要把我捆了丢海里?”
说完这话,他起身下榻,一点点穿好衣衫。
俊美的脸,在夜色之中,分不清神色。
楚烟也没有看,她只是躺在床榻上,垂着眼眸。
李胤整理好衣衫,垂眸看她,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与我两清?”
楚烟攥紧了被子,咬了咬唇:“嗯。”
屋内一片沉寂,过了许久,李胤的声音才又带着冷意低低响起:“那就如你所愿,从此风雪艳阳,我不再过问。”
话音落下,屋内归于平静。
清风从窗户吹拂进屋,吹散了屋内先前的燥热,也吹散了李胤留下的气息。
唯独薄被之下,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楚烟抬眸朝窗外看去,天空之中残月清冷。
回到沁竹苑,李胤首接去了净房,泡在冷水之中。
沾了污渍的亵裤丢在一旁,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情欲的气息。
李胤闭着眼靠在浴桶,眉头紧皱面色清冷。
他即便在紧要关头,也惦记着莫要污了她的床榻,免得她不好交代。
她呢?
却只惦记着同他两清!
船上缠绵之后将他扔下海,床榻缠绵过后,开口就是两清。李晗那般待她,她却上赶着,任谁都听得出来的欺骗,她却一口一个晗哥哥我信你。
李胤面上冷色越来越重,他猛然睁开眼起身出了浴桶。
简一站在屋外,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房门忽然打开,李胤带着一身凉意出了门,一言不发抬脚往外走。
简一连忙跟上,低声问道:“再过一会儿便是卯时了,主子要去何处?”
“去宫中。”
简一闻言脚步一顿,看了他冷然的背影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翌日,雷打不动的请安。
用完饭后,宁王妃端着茶盏,主动提起了沈音。
她开口道:“姨母知晓沈音的事儿,让你心头多少有些膈应,晗儿是个心软又重情重义的,沈少傅教导过他,沈音也确实可怜,他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但你放心,昨儿个姨母己经去见过沈音,替她赎了身,过两日她便会离开京城,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烟有些讶异:“赎身?”
宁王妃点了点头:“按理来说,她当是被充作官妓的,但她到了怡红院,便只是贱籍,众人担心左正一不放人,这才不敢轻言赎身一事。”
“姨母昨儿个让管家去打探了下,确认左正一己经不再过问她的事儿,便替她赎了身,如此也算是报答了沈少傅对晗儿的教导之恩。从此往后,沈音的事儿与咱们再无瓜葛。”
听得这话,楚烟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有什么好说的呢?
宁王妃见过沈音,显然己经知晓了她与李晗的那些事儿,人家母子一心,不过是将明面上的转到了暗处,哄着她这个外人玩罢了。
只可惜,他们都低估了沈音的野心。
倘若沈音真的甘心只当个外室,又怎会特意找上她?
楚烟笑了笑:“有劳姨母费心了。”
宁王妃笑着道:“往后就是一家人,烟儿无需同姨母这般客气,姨母还等着听你唤一声母亲呢。”
楚烟闻言跺了跺脚,扭着身子道:“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