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叶崇静说,一路上很安静,她不介意随口聊聊天,“不经常喝奶茶吗?”
她话出口,心想真是问了句废话,关韵是做模特的,第一要务是保持身材,就连刚才的热烤黑糖波波牛乳,都是不另外加糖的。
“不经常喝。”关韵说,她吸了一口牛乳茶,即使没有另外加糖,也是甜滋滋的,她为了身材,再加上不想浪费钱,其实不经常去外面吃,更不怎么喝奶茶,今天吃了这样的大餐,还喝到了奶茶,心里特别开心,“基本上……一个月喝一次,喝蜜雪冰城的布丁奶茶,很好喝的!”
“这杯好喝吗?”叶崇静问她,她一边嚼黑糖珍珠,一边真心实意地回答道,“当然了鸭!”
送关韵到小区门口,叶崇静本想把车子开进去,可是被关韵拒绝了。她拎着两杯奶茶,兴高采烈地下了车,等待着叶崇静按下车窗,和她道别。
“这几天先不要接其他的模特活动了。”叶崇静叮嘱她,“一切等签了合同,有了经纪人后再安排。”
关韵乖乖地点了点头,向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说道:“姐姐,明天见!”
她脚步轻快,背影很快融入了小区重重的夜色里,叶崇静重新启动车子,心里头忽然想到,明天见……关韵说错了,应该说再见,挑衣服可不是定在明天。
车子平稳地启动,这三个字像一个小钩子一样,微不可察地在叶崇静心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奶酪今天有人陪它玩了这么久,心满意足,叶崇静开门回家,它头一回没有热烈迎接,而是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毛茸茸鸭子窝里,并不给自己的主人任何一个眼神。
叶崇静忍不住微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现在不到十一点,她一直是习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睡的,太早了也睡不着。这会儿还有些空余时间,虽然她难得地不想打开电脑工作,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书房。
她的书房是做了一个通顶的书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按照作者的国籍年代和类型详尽地进行了分门别类。和关韵的书柜不同,这里面大部分的书名让人提不起阅读的欲望。
叶崇静用指腹轻轻拂过这些精心维护的书脊,落到一道温柔的橙粉色上,是卡尔维诺的《马可瓦尔多》。是一位蓝领工人,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发现自然乐趣的故事。
轻快,诗意,意蕴深厚,很适合读给关韵听。叶崇静的心内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那本《朗读者》放在一个离这本书很遥远的地方,因为这两本书作者的国籍、年代都不尽相同。
《朗读者》里的词句盘旋在她内心,汉娜·施密茨闻起来那么清新,是才洗过了澡,是新洗过的衣服,是方才沁出的汗,是刚刚被爱过的余味。她经常反复回想这些话,深夜的时候,裴荔的气味总会如此这般地涌进心中。
十年时间,这个人在她心里早已经面目模糊,没有恨,也没有爱,可气味依然像漩涡一样不由分说地纠缠着她,是荔枝的香味。
她阖上眼,回忆着今天生活中切实嗅到的一切,关韵身上新鲜干净的洗衣液气味强烈地涌进她的鼻腔,冲散了这股幻觉中的荔枝香气。
叶崇静睁开眼,书房灯光明亮,她抬起手腕,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她该去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她准时七点起床,给自己做一点简单的早餐,她在希腊的时候,也是这样做早餐,只不过那时候笨手笨脚,而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仍然维持着那时候的早餐习惯,好像为自己的生活保留唯一一点的主动权。
“早上好。”高桦看到她,站起身来,叶崇静向她点头微笑道:“早上好。”她推开门,稍微等了一下,等高桦扶住,也进门来才松开。
“仓库那边怎么样了?”叶崇静问,她坐到椅子上,她的办公桌桌面极其整洁,没有多余散落的文件,因为她从来不把工作留到第二天。
高桦把新的文件夹放到她桌上,“仓库”自然指的是叶崇佳竞拍下的那一块工矿仓储用地。“流程已经走完大半,四公子和飞扬物流的董健成公子也签好了协议,那里的地上建筑物本来就是一整片的物流中转仓库,我猜想,”
她说得很谨慎:“应该只需要内部重新装修即可,而且这个地方也不会公开对外,具体的,就不知道四公子要用作什么样的聚会场所了。”
高桦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她有猜测,叶崇静自然也有。她只是把一份合同放到了叶崇静面前,是叶崇佳和董健成合同的复印件。
传媒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和嗅觉。高桦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叶崇静对兄弟姐妹的监视,更何况,谁又知道这些兄弟姐妹有没有监视着她的这位叶总呢?高桦不去考虑这些她需要敬而远之的事务,她只是直觉地知道,盯紧这个地方准没错。
合同是很简单的合作合同,正因为简单,所以无懈可击。
叶崇静放下这张薄薄的合同纸:“暂时一个人盯着就够了,东西不要过其他人的手,直接交给我。”
这种涉及叶家内部的事务,高桦有分寸。这件事说完,叶崇静翻开文件夹,正预备处理其他工作,高桦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