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来,脏的一面朝里折好,免得把陶茵仪的车弄脏了。
寒风穿透毛衣打在盛眠的皮肤上,她冻得不行,拉开车门一溜烟儿坐进去。
陶茵仪帮盛眠把行李箱放好,也坐进车里。
见盛眠穿的单薄,陶茵仪把车内的空调温度又调高了几度。
“好了好了,待会儿热成蒸虾。”盛眠眼见着陶茵仪把温度调到二十四度,还准备继续调高,连连出声阻止。
“我怕你冻着,就穿这么个毛衣。”陶茵仪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盛眠身上棠梨褐色的毛衣,停住手。
盛眠随意瞥了一眼,发现身侧有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赫然是她刚刚撞到的那位。
“咦,这人是谁?”盛眠翻开内页,问道。
“祁辞望啊,祁家小儿子,京市新贵,风头可盛了。”陶茵仪转着方向盘。话是这么说着,语气里倒无一点波澜。
盛眠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杂志,嘴里喃喃念了一遍:“祁、辞、望。”
“他人怎么样啊?”盛眠看着杂志上祁辞望略显疏离的面庞,想,看起来不像是会帮忙的。
“我也没接触过。有说他很绅士的,也有说他很冷漠的,谁知道呢——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陶茵仪不明所以,回道。
“你知道我今天撞的人是谁吗?”盛眠问,答案已经显然易见。
陶茵仪笑着打趣道:“怎么,撞你心坎儿上了?”
“没有,怎么可能啊,顺口问问罢了。”盛眠合上杂志,换了个姿势靠在靠背上,“不说他了,你知道我家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爸怎么了?连我妈都能着急。”
道路两边的挂了雪的树木飞快向后倒退,车内沉默了两秒钟。
半晌,陶茵仪才叹了口气,面色有几分凝重的说道:“盛叔叔好像是在资金链上出了问题,欠了……六十亿。具体的我不清楚,我爸也没多说。”
盛眠脑子里像有一道惊雷轰的炸开。
负债六十亿是什么概念?
盛眠不敢想,也不明白一向稳中求进,脚踏实地的父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儿?”盛眠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问。
“好像已经一个多月了。”陶茵仪怕盛眠一下子受不住打击,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爸怕我告诉你,一直没和我说,直到前天吃饭的时候我爸才说的。盛叔叔一直不让蔚阿姨和你说,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告诉你的。”
盛眠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攥起,指关节处都泛了白。
怪不得,怪不得一向沉静的母亲也沉不住气了。
她想起过去一个月给家里打视频电话时出镜极少的盛康正,偶尔露面也带着几分疲态。
盛眠只当是他公司业务忙,还调侃他头发都有了银丝。
却从未深究过到底是为什么。
父母在国内的境地已经到了窘迫的地步,而她在美国花钱仍然大手大脚,丝毫没有收敛。
盛眠心底浮起愧疚之情。
陶茵仪感受到盛眠的低落,温声宽慰:“眠眠,我相信你们最后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但愿吧。”盛眠垂下眼,声音闷闷的,不复开始时的轻松。
-
陶茵仪把盛眠送回家,陪着她和蔚舒月稍微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聊。”
“好,茵仪路上开车慢点儿啊,不要着急。”蔚舒月把她送到门口,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了,你们快进去吧,外面冷。”陶茵仪冲两人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坐进去。
待陶茵仪的车不见了踪影,盛眠才挽着蔚舒月的胳膊重新回到室内。
“妈,怎么了?”盛眠给蔚舒月倒了杯热水,问。
方才陶茵仪在的三两分钟里,并未聊关于盛家的事,不过是寻常的寒暄。
“你还记得黄忠游这个人吧?”蔚舒月抿了口水,提起这个名字时眉眼间染上了怒气。
黄忠游?
盛眠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反应了几秒,脑海里渐渐浮上一些过往。
黄忠游曾在盛·蔚来待过一段时间,在销售部做一名小小的销售员。后来听说他老家的兄弟请他回去共同创业,便就此从盛·蔚来辞职。
按理说这样的小人物本无足轻重,辞便辞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淡出所有人的记忆。
但这黄忠游辞职两年后,又重新找上了盛康正,求他帮忙。
那晚是一个雨夜。
也是盛康正和蔚舒月的结婚纪念日。
盛康正本想带着蔚舒月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奈何天公不作美,只能在家简单庆祝,红烛美酒,倒也有一番风味。
彼时盛眠正给两人像模像样的照着早已写好的稿子念祝词。
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盛眠的“长相守”卡在嘴边,她眨了眨眼,看到盛康正叹了口气。
半晌,盛康正站起身,说道:“看看是谁。”
盛眠抢先一步走到玄关处:“我来。”
盛眠看了一眼可视门铃,不由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