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了,任谁来唤我,只需‘奚——’‘奚——’地叫两声。连着叫不行,唤得快了也不行,不然还得以为别人是在笑我。弄得不好,就要平白无故吵一架了。”
“是岐有错。”蔺岐一脸正色地向她解释,“只是从未直呼过何人名姓,尚且不适应,恐还需要些时日。”
“不行。”奚昭陡显出跋扈的劲儿,忽往他身上跃去,两条手臂紧紧攀在他颈上。
蔺岐下意识托住了她,另一手搂在背后。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他脸上鲜少显出慌色。
“奚姑娘,”他脑中空荡,“实为不妥,奚姑娘不妨先下来。”
“不行。”奚昭又重复一遍,“小道长何时叫得出我的名字,我便何时下来。”
“奚……奚……”他平时多是规行矩步,眼下却方寸大乱,实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等境况。
“叫不出吗?”奚昭忽收紧了胳膊,与他挨得更近。
蔺岐被那直视迫得几乎滞了气。
他面上不显,下一瞬便唤出:“奚昭。”
一把嗓子同清冽冽的河水似的,语气也冷淡,唯从稍显急促的呼吸里窥见异于平常的情绪。
“我只当你说不好这两个字儿呢。”奚昭催促,“再唤一声。”
蔺岐将唇抿得平直,垂眸道:“奚昭。”
奚昭往前一倾,就势将脑袋搭在了他肩上。
“小道长,”她说,“帮我再瞧瞧伤口吧,也不知好没好。”
温热的吐息撒在侧颈上,蔺岐只觉又痒又麻。他屏了阵呼吸,才能勉强说出话。
“方才梳头时看见了,伤口已快要痊愈。”他顿了顿,又道,“昨日那蛇咬你,是师父所为。尚未代他跟你道歉,奚……昭,抱歉。”
奚昭没应声。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太崖到底是从哪儿拐来的徒弟。
“都是昨日的事了,今天搬出来做什么。”她又道,“你先坐下,这样好累。”
蔺岐一言不发地坐下。
不想奚昭并未下去,反而就势跨坐在他腿上。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他侧眸而望,下一瞬便与出现在门口的太崖对上视线。
太崖停在门口,脸上还习惯性地带着笑,不过明显瞧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
一会儿。
就一会儿没看住。
再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该看着他俩喝合卺酒了?
眼神一移,又在角落里瞥见了呆若木鸡的灵虎。不知受了什么冲击,连太崖进来也没能使它回神。
好。
镇宅的都有了。
太崖皮笑肉不笑道:“玉衡,成何体统。”
奚昭也早瞧见他,稍一想,便知他肯定是找蔺岐来的。
她松开手,起身。
怀里的温度陡然散去,蔺岐下意识想握着她的腕。但指尖擦过袖角,却是落了个空。
回神后,他垂下手,也站了起来。
奚昭:“今日太阳这般大,道君怎舍得出来逛一趟?”
她沏了茶,三人围坐在桌旁,各有心思。
太崖没急着应,先说:“玉衡,你昨夜里睡得太晚,不当饮茶。”
再才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一大摞书。
却笑:“本打算与玉衡一道去修缮禁制,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了两本书。那些书眼熟,以前就让他读过。本君原还奇怪读过的书为何再翻,现下一瞧,原是送给了奚姑娘。”
这尖嘴狐狸,自个儿的徒弟没去修缮禁制,就往她身上怪是吧。
“道君说笑,蔺道长自是以道君的话为先,我到底是外人。”奚昭道,“就如这茶,道君说不喝,他不也没喝?”
太崖笑意更甚。
讽他管得宽?
他摩挲着茶盏,说:“玉衡向来心细,无需为师多言,大事小事也都知分寸——但有一处欠妥,便是以为人人如他心善,易受贼人哄骗。”
“当真?”奚昭的神情里多了些疑色,真切道,“我只当小道长常年在道君身边,早该习惯贼言贼语才对。”
太崖促狭了眸:“本君道行太浅。不过今非昔比,他定能学到许多。”
“道君。”一直沉默的蔺
岐陡然出声。
太崖乜他一眼:“怎的?”
“道君何故明嘲暗讽。”
太崖险被他气笑了。
好。
原来就他一人在乱说话。
那奚昭便字字动听,句句悦耳。
他陡然想起那晚。
教了数十年的弟子,突然跟他说要另寻仙道。
他已提醒过他,若是这般,极有可能损毁大半修为。
无异于从头来过。
可蔺岐却道无妨,并说,既已知晓往后会坏了道心,现下另寻道路,亦是为了及时止损。
他知晓蔺岐的脾性。
当日为赤乌境法度修整一事,他不知得罪多少人。
短短几日,便有无数名士踏破门槛。
看似一桩名士拜门的佳话,实则一过门槛,便匍匐在地,哭诉自己如何不易,迫不得已才坏了规矩法度。但往往没哭两声,就被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