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碗猫耳(2 / 2)

烈刮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他每次深吸吐气都好似竭尽全力般,艰难得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剧烈战栗起来。

看着他用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帕子,然后再颤抖着手将其紧紧捂住惨白薄唇。

花晚晚虽然一直都知晓他多年重病,但却从没亲眼看过他咳得这么撕心裂肺,就像是要把整个内脏肺腑都通通咳出来才会罢休一般。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到他。

她身上只有醉何如和欲还休。

但他的是病,不是毒。

花晚晚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眼前这个人,他在襁褓之时便已遭罹深刻重创,自此往后长年身患诸多绝症,病染骨髓膏肓。

整整二十年以来日日咳喘不息,无一刻安宁,无一刻轻松,仅仅只凭借自身那一口真气吊住性命。

同时又是这个人,他以一身沉疴宿疾之躯,多年坚韧不移从而练就自成一派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志,他的愿,他的梦。

驱除鞑虏,收复失地,恢复中原。

病骨支离衣渐宽,苟利国家生死以。

愿以残身填此梦。

花晚晚从前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她曾经独自一人守着一颗星球。

兔子太孤独了,是会寂寞死的。

她只以为孤独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却未曾想过,原来这世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各有各的相同,却又各有各的不同。

苏梦枕的孤独来自于放不下。

放不下家国,放不下大义。

-

苏梦枕的喘咳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紧紧攥在手上的帕子早已染红了。

他的脸色白惨惨的,额角紧绷的青筋在隐隐浮动,眼睛里密集遍布的血丝像极了蛛网,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其轻轻拂去。

花晚晚连忙急急倒了杯温水给他递过去。

她担忧的看着他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好受些?”

比如像是药物、功法、内力之类的。

苏梦枕用那蛛网遍布的眼睛看着她。

他问:“你这是怕我死了啊?”

花晚晚连忙点点头。

顿了顿,她又连忙摇摇头。

哪有像他这样咒自己的?

少顷,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倏而勾起了一抹不合时宜的浅笑来。

他说:“你乖一点就可以。”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全然看懂了她的性情。

这是一个万事只愿随心的姑娘。

随性,随意,随缘。

不惧,不畏,不念。

这也是为何她在初初见面过后,会那般轻易答应他留在这金风细雨楼中。

然而却同样也是因此,才会仅仅只为一只小鹦鹉,说着要去闯虎穴,就立即要去闯虎穴。

花晚晚:“…………”

说的好像你是我气病的似的。

初初见面时没碰瓷,现在反倒还碰起瓷来了。

她伸手接过苏公子手中的空茶杯,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我就是去算个账,不会轻易和六分半堂起冲突的。”

她又不是看不清局势。

现今的汴京城中宛如静水流深,正是最为波诡云谲之时。

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若是自己独身一人的话,不论做什么都没关系。

但如今她已是挂在金风细雨楼的名下,有些必须考虑的事情,还是会考虑清楚再做的。

同理,该干的架,也得考虑清楚再干架。

-

花晚晚的轻功早已今非昔比。

在主世界中,若论起轻功最为绝顶的高手,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皆是毋庸置疑的榜上有名。

那段她和西门吹雪一路同行的日子,并不仅仅只是避暑纳凉而已。

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在西门吹雪的指导教习下,花晚晚尝试着将他的绝顶轻功和陆小凤的双飞彩翼,两相融汇贯通起来,二者合而为一。

如今她的轻功身法已算是自成一家,七哥为其命名“流风回雪”。

然而,苏公子真的很难搞定。

为了让这位老板望予批准。

打工兔简直是费尽了三寸不烂之舌。

讲道理,她这辈子没这么讲道理过。

她以身怀的流风回雪功法为基础方案,又是严谨分析,又是策略总结,又是郑重声明兔真的不会乱来,就差指天发四了……

最后才终于获得苏老板点头盖章。

花晚晚深深觉得,苏公子比她七哥难搞多了。

她对七哥还能撒娇打滚耍无赖,对上这位苏公子,那就得祭出实实在在的真本事才行了。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搞定。

他真觉得不许的事,再怎么说就是不许。

或许这就是每个老板的通病了叭。

——不放权,不放心,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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