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长苦恨,流水长向东,段星驰是个甚么样的可怜孩子柴睢无暇管,待李昊和段星驰互相道过歉,她抓紧时间领李昊去接李清赏。
最近有暗梢远远出现在李清赏周围,按照太上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德行,绝对要赶紧趁机搅两把浑水。
前街离延寿坊走路不到半个时辰,取交错纵横的小路走时间会更短,李昊吃完包子吃狮子糖,只管在后面跟着‘姑父’走,也不怕被卖去。
走着走着,柴睢在前头好奇问:“段星驰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为何你不想你姑姑来见他?”
换牙中的李昊今日大开吃糖戒,要在接到姑姑前把糖吃完,舔着糖头也不抬道:“段星驰可怜归可怜,但他不是个好人。”
“甚是好人,甚又是坏人啊,”柴睢被小孩的言论逗乐,心说自己像他这样大时也有一套评判好坏人的标准,好奇问:“他都干了啥坏事,说来听听?”
李昊想了想,决定不隐瞒姑父:“段星驰和些大小孩混一起,最爱评论女子的相貌和身材,学庠里的女子好多被他们议论过,我姑姑长的好看,我怕段星驰见过姑姑后会和同伙议论姑姑,那样我真会打死他们。”
稍顿,李昊用带几分他外婆家方言底色的调子恨恨道:“他们还让别人给他们舔小雀雀儿,小雀雀儿雄得起就去戳别个男娃屁股,我刚进学庠时他们欺负我让我去吃茅坑里的屎,我同他们打了两架,那些不敢反抗的小孩就吃了,姑父您说,这不叫坏人叫甚么?”
听了这些话,柴睢反应平静,并不诧异十来岁小孩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说话调子依旧软糯:“他们干坏事,你们学庠不管?”
李昊哼道:“那些人家里有钱,啥问题解决不了?听说以前那帮人还在学庠里,用打扫卫生的洒水盆淹死过个小孩,他们大人赔钱了事,学庠不敢说甚么,更不敢把他们除名。”
“段星驰呢,”柴睢道:“学庠为何也不敢除他名?”
李昊:“听说学庠除过他名,他爹去学庠闹自杀,学庠就不敢除名了。”
欺软怕硬么,柴睢道:“这些事你姑姑可以知道,她又不是小孩子。”
李昊坚定摇头:“姑姑已经吃了很多苦,以后好好做女娇娘就是,不好让她知道这些腌臜事。”
柴睢诧异回了下头:“那你怎么把这些腌臜事告诉我,我就不是女娇娘了?”
李昊咬着还剩半只的狮子糖仰脸看过来:“我没见过六尺高的女娇娘。”
柴睢觉得无奈又好笑,她本以为随之想拉这小孩一把是教书夫子的圣人心作祟,没想到是随之没看错人:“既然你们学庠这样乱,你要不要去别个学庠?”
“不要,”李昊道:“我不想让姑姑再操心,她做了很大努力才送我去前街学庠,在你们汴京念书特别难,我不想让她为难,而且,若是这点小事都蹚不平,我以后怎么保护姑姑。”
“行罢,”柴睢对别人的决定不发表意见,“我们快些走,去接你的女娇娘姑姑。”
李昊和段星驰道歉耽误了点时间,柴睢本还担心李清赏会先走一步,紧赶慢赶来到延寿坊女子学庠,看见李清赏胳膊下夹着学生居学站在学庠门口等。
竟这样听话等着来接?柴睢心里犯嘀咕。
“姑姑!”李昊飞快把没吃完的狮子糖塞给柴睢,一蹦三跳跑过去,“我们来接您!”
学庠门口还有其他人进出,李清赏见到那一大一小的瞬间头皮发紧,好险昊儿没有喊出“姑父”两个字,不然委实有嘴说不清。
“姑姑我帮您拿。”李昊要她手里的一卷学生居学。
居学不重,李清赏递给他,问:“事情都结束了?”
“结束了,我有证人的。”李昊卖乖往身后指。
柴睢找废物筐扔掉李昊没吃完的狮子糖,搓着黏糊的手指过来:“还以为会来迟呢。”
李清赏朝她颔首算应,笑笑没说话,牵起李昊手踏上回梁园的路,清早来学庠路上太上那些话,叫她忐忑不安琢磨了整日。
昨宵大雪今日晴,雪化,有人趁景吟诗作赋,有人徒步到家踩了两脚泥。
家有小孩好闹腾,李昊精力旺盛,闹腾用过饭后被他姑姑捉去写居学,柴睢去中庭书房处理点私事,至亥末回卧房,见李清赏坐在梳妆台前批改带回来的学生居学。
太上随意看过去两眼,没说啥,洗漱毕躺下睡觉。
反倒是李清赏心不静,听见太上窸窸窣窣动静,她透过镜子往后面偷看好几眼,直到太上一言不发躺下睡,她心想,涤尘女官所言没错,贵主今日高兴十成九因为落雪厚积。
太上喜欢雪天。
饭后辅导李昊课业稍微晚些,占用了批改居学的时间,现在太上躺下要睡,李清赏识趣地加快速度批居学,半刻钟后忙完手头事灭灯上·床睡,把早上被太上三言两语炸不安的心思丢到了爪哇国。
记吃不记打大约正是这般样子。
翌日:
经过整夜寒冻,昨个化了整日的积雪今日结成冰,李昊欢天喜地盘算怎么玩,吃完饭与姑姑“姑父”告了退礼,故意一走一出溜滑着出门。
柴睢仍旧送李清赏去上差,仿佛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