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4)

平乱结束的圣旨公文颁布至周土之内每座州府县乡时,柴睢收到封老臣和光的来信,吓得连滚带爬从茫茫雪山往汴京赶。

扪心自问,禅位以来,她为避嫌而未尝再与任何要职官身有过往来,甚至出门远游以避世,和光作为内阁首辅大臣,怎还故意把平乱英烈家属往她梁园送?

届时万一再被人弹劾她涉嫌纠结旧势力意图复辟,太上皇王可实在百口莫辩了。

回到梁园时序已入冬,汴京处处萧瑟,寒风裹挟着细细碎冰吹得一阵紧过一阵,打在脸上一下疼过一下。

梁园在主人离家远游后长年闭门谢客,一路进来里外清冷,内宅主院井葵小院门口小狮子门墩上,罕见一蓬头稚子坐数碗中黄豆。

脚下道路甚至十余年来并无甚变化,可外面早已换了人间,物是人非之悲蓦然涌上心头,柴睢抿起嘴,任酸楚冲眼眶。

“您怎么哭了?”稚子好奇看面前灰扑扑的女子,手里停下数两遍仍没数清楚的数黄豆,心想若姑姑再问起,自己就可以说是被人打断才没数清楚,嘿嘿。

平日梁园里绝无人敢把黄豆拿太上面前,柴睢轻易猜出稚子身份,搓把脸否认道:“不是哭,是被风雪打得疼。”

这一路来风雪太大,打得她好疼好疼。

“您也和姑姑一样怕疼呀……”稚子低低嘀咕,眨着黑葡萄大眼打量风尘仆仆的陌生人,热情道:“您找谁?我姑父还没回来,梁管家今日也不在,您若有事,昊儿可以为您转达梁管家。”

柴睢抽抽鼻子,隔细细冰雪看稚子,疑惑拧眉:“你姑父是哪位?”

和光在信里说李氏女孤身一人带个侄子,小破孩哪里来的姑父?

稚子搂着放在双股上的黄豆碗,言之凿凿道:“太上梁王呀,我姑父是太上梁王,”其实小孩也犯嘀咕,“他们说太上梁王是女王,不能称呼作姑父,可姑姑明明嫁给她,那我该如何称呼她?”

他甚至也闹不明白,怎有人既是太上之尊又是梁亲王爵。

嘀咕也无解,稚子欣然补充:“您尊姓大名?”

柴睢心里努力问候和光那不厚道的古板老头,适才勉强忍下咬紧后槽牙的冲动,单手捂了脸:“我姓柴,单名睢,应该就是,你姑父。”

“哇!”黄豆碗哐啷掉地,稚子转身跑进门,稚嫩声音登时响彻僻静院落,“姑姑,姑父回来了,姑父回家来了……”

稚子跑进门去,风雪较方才更紧,柴睢脚前撒满黄豆,抬头看院上方天空,阴云压头。

个半时辰后:

时过晚饭点,李昊饥肠辘辘,饭桌前两位大人毫无用饭意,他只能看着满桌菜肴暗吞口水。

“涤尘,”片刻后,他“姑父”终于在沉默中开尊口,语慢声低地吩咐旁边人,“这屋有些冷,你带李小郎君到西边小暖房用膳。”

久居高位者出口即命令,梁园掌事女官不敢稍有懈怠,应下是带李昊离开,剩下柴睢和李清赏隔着方形小饭桌对面而坐。

“去孤令上遗孀改志、遗孤善嫁,和首辅为何唯独送你来梁园?”柴睢五官轮廓清晰,面无表情时积威摄人,即便说话有些软糯,八年东宫和八年皇帝的经历仍使她看起来自带疏离。

无怪乎太上梁王疑心重。

三年前柴睢禅位,宋王府公子篌受玺为帝,改元象舞,持续平乱的同时颁布圣旨大赦天下并弱税三年,现今面对平乱产生的大量英烈遗属,内阁为缓轻财政压力而推行去孤令。

所谓去孤,无非是为英烈遗属找个好人家嫁了,朝廷对娶遗孀并扶养英烈子女的人予以发匾褒奖,恁多人嫁来嫁去,庆城军副指挥使李舍女弟咋就被送到梁园了?

为啥偏偏是有平乱首功的庆城军呢。

小饭桌对面,李清赏大约因对柴睢第一印象颇好,并未被太上威仪震慑住,一双眼睛细细弯着,脸上笑意柔柔:“您饿不饿?我们边吃边聊罢!”

她和所有初见太上梁王的人不同,似不惧怕太上威仪,柴睢对李清赏的反应有点意外,其实她何止饿,收到和光信后马不停蹄从西南跑回汴京,她此刻属实疲惫不堪。

柴睢没说话,作为梁园主人率先夹菜尝了一口。守规矩礼数的李清赏立马跟着动筷,她忙一天简直饿坏。柴睢本就话不多,见李清赏吃得香,礼貌性暂未多言。

饭后没多久,李清赏几番准备来应对太上梁王提问,孰料太上梁王移驾卧房准备歇息。

听罢李清赏坦白来意,半侧身站床榻前的柴睢继续单手铺枕被,忽没了兴致提问,语慢声低道:“和首辅执意要我和你同吃住,虽不解他究竟何意,但咱得互相体谅一下了,我一路回来太累,先睡,你自便。”

说完,太上躺进被里,翻个身不再动。

李清赏站在床榻前看着空出来的另半张床,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太上还朝,太上本人和她结合见闻而构想出的太上简直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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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舞历以来,坊间说尽了太上梁王如何残忍无道骄奢淫逸,否则咸亨八年夏,不会招那般天谴来动摇柴周江山社稷。

咸亨八年夏,国中洪涝大旱并行,瘟疫蝗害同发,头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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