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可到了眼下这种时候,时时刻刻粘着妈妈的幼崽们就只剩下闹心了。
青红色的触须似乎能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或者是终于发现了猎物的可乘之机,在他叹气时迅速缠绕上来。滑润、温暖、细腻……时月白穷尽了词语也无法形容那种与灵魂交缠的碰触,只是在他没有反抗的瞬间,更多的触须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植物尸体制造的布料在触须的感知中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构成任何阻碍,人类形态的皮囊也仅仅只是一层皮囊,源自生命最初的记忆驱使着触须往更深处,岩浆般的生命力靠近。
时月白轻笑般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越来越多的触须向着时月白挪动,直到徐饮棠在睡梦中也感觉到那是更温暖舒适的地方,触须拖着皮囊一起挪动了过去——它们连徐二宝也一起打包带走,还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徐二宝眯起五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时月白,眼睛里精光闪动,仿佛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片刻后,它咕哝着哼哼了两声,一扭头钻回妈妈的衣服里一拱一拱,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而随着它的动作,音乐和光亮也恢复到了适合睡眠的柔和频率,蝴蝶们扇动翅翼,为再次宽敞起来的空间送去一阵馨香。
……
徐饮棠觉得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把触须伸进了时月白的衣服,温热皮肤下流淌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让他的触须沉迷不可自拔,时月白闭起眼睛微微皱着眉,唇齿间吐出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的叹息。
又似乎……可能……
还有些淡淡的遗憾?
毕竟没有徐饮棠的意识做指挥,触须依靠本能只会字面意义的吃和贴贴,跟他们所习惯且日益亲近的“吃”和“贴贴”相比,连他的触须都散发出不满足的委屈气息。
好吧,好吧。
就当是提前演习了。
徐饮棠在梦境里接管了自己青涩不得章法的触须们,那些在时月白身上无序爬行着的触须立刻有了灵魂,贴近人体的温度灵活地模拟出抚摸亲吻的触感,集中进攻向徐饮棠印象里时月白身上会引发有趣反应的弱点。
就像在修一把琴,反复调试才能得到最动听的声音,又像是在撬开一把锁,得试探出那个正确的位置和角度,才能打开通往宝藏的大门。
徐饮棠本身对于肉/欲的渴望并不强烈,跟时月白在床上这样那样时往往也是精神上得到的愉悦远大于肉/体感知到的快乐,但梦境里似乎一切都是反过来的,也可能是脱离人类的皮囊后触须的形态对外界刺激更加敏感,徐饮棠感觉到难以言喻的亢奋与躁动。
时月白身上岩浆般不可驯服的生命力,滚烫地流淌进他的核心,又将那痛苦又快乐的战栗传递到每一根触须的末梢,他忍不住想要将落进怀里的猎物纠缠得更紧,贪婪地想要连带着哭腔的拒绝都一并掠夺殆尽。
拒绝?
梦境跟意识的信号总是接触不良,徐饮棠直到猎物绵软呜咽着自己放弃了抵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撕扯着触须向外挣扎的动作是拒绝。
不过现在即使他放开了触须,猎物也只会自己向他靠过来,用那双凶狠又美丽的金色眼瞳看着他,眼里蒙着一层湿漉漉的,名为混乱与茫然的雾气。
真可爱。
下次在现实里和时月白也可以试——
……嗯?
膨胀蔓延的触须一滞,旋即向着徐饮棠的方向集中收缩,钻进已经大半没了人形的皮囊里修修补补。
几秒后,徐饮棠睁开了眼睛。
时月白终于捞到了个喘息的机会,扒拉下身上恋恋不舍的最后两根触须,瞪着徐饮棠。
“抱歉。”徐饮棠靠过去,擦了擦时月白眼角的湿迹,又亲了亲他微微肿起的嘴唇,舔过上颚和齿列,便得到条件反射般的低哑呜咽。
舌头尝到了血腥味,大抵是忍耐的时候咬破了嘴唇——时月白见势不妙把幼崽和队友们都强行丢了出去,但靠着一扇门一堵墙的隔音,约等于什么隔音都没有。
时月白报复一样抓住徐饮棠的头发,一口咬破了徐饮棠的嘴唇,又猛地身体僵住,反手抓住并不悄悄蹭过来的几根触须。
“……”
时月白看着触须,徐饮棠看着时月白,空气凝固般的片刻死寂后,徐饮棠露出了看家小狗勾一般的失落眼神,“不可以吗?”
当然不……
……等等。
“不。”
时月白挑起眉梢,手指轻轻摩挲触须,注视着徐饮棠的表情。
这具身体是模仿人类的皮囊。
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时月白嘴角勾起和他眼底金色一般甜蜜的弧度,毛绒绒的尾巴与蠕动的触须亲密交缠。
“不,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