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善心头一惊,回头便对上那张阴沉的脸。
黑底龙衮绣金,是帝王。
“陛下……”袁文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而今宫宴也仅有眼前这帮儿郎随着人出来了,他不曾想,此事惊动了皇帝。
一众小郎跟着见礼。
老女皇沉着脸扫过一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袁文善的身上:“朕的女儿就是娇纵,那又如何,有朕撑腰,何来旁人置喙?”
“规矩,规矩是朕定的,袁氏,你是对朕心有不满吗?”
帝王的威压在此刻尽显无疑,儿郎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已吓得不成样子。
袁文善忙道:“陛下,臣侍不是这个意思,臣侍,只是怕王夫不守规矩,坏了宫规和菡王的名声。”
“王夫守不守宫规,也该由宓儿管教,你又何故来插手,当真是年岁越大,管的越发宽泛了。”
老女皇这般说着,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郁枝鸢。
“鸢儿,将禁步还与王夫,此事便罢了。”
郁枝鸢应声,将掌心那只温热的白玉放到他的手心。
女帝身边的大伴眼睛尖利,朝着她低声道:“陛下,那禁步上,是朵菡萏啊。”
大伴已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女皇还有什么不知晓的。
她即便是不喜欢孤启,可架不住女儿喜欢,无法,她也只能盼着两人能好好过下去,她好早日抱上皇孙女,倘若孤启同他们说的那般朝三暮四,她绝不轻饶。
可孤启将菡萏别于腰间,这足以见得,他并非传言那般的 。
老女皇不悦的睨了一旁的袁文善一眼:“带皇贵夫回去,好生反省。”
袁文善哪里还有方才的倨傲,如今如同霜打的茄子,被几个女卫护送着回了临华殿。
郁云霁却没有带着孤启离开。
她笑着看向孤善睐,只是面上的笑容实在算不得和善:“方才听闻二郎要替我家夫郎道歉?”
孤启同她的性命挂着钩,她怎会容许他出事。
孤善睐没成想会半路突然天降两位神兵,原本此事他已胜券在握,是有把握将孤启拉下马的。
面对郁云霁的诘问,他啼哭着:“嫂嫂……”
“真是为我家夫郎扣下好大一顶帽子,这莫须有的罪名,是要逼着人认下吗,”郁云霁感受到怀中的身子还在轻颤,“不知何时需你替我家夫郎道歉了,你又算是什么?”
孤启侧眸看着那张明艳的侧脸。
他只当郁云霁是个没有脾气的面菩萨,却不曾想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这么咄咄逼人。
幽朝有句老话,便是好女不跟男斗,女子不跟男子计较,否则便失了女子的气度。
郁云霁今日是为了他,为着替他讨回公道。
“嫂嫂莫要生我的气,长兄的胎记……我亦是为了嫂嫂好。”一道道目光朝着他投来,孤善睐辩解道。
郁云霁看向在场小郎君们的神色。
看样子,孤启的胎记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都认为这是不祥的象征。
“胎记如何,不详又如何,祥与不祥又是谁定下的,凭着在场诸位一张张嘴吗,”郁云霁感受着身旁颤得越来越厉害的人儿,冷声质问,“我既不曾说些什么,旁人便不该乱嚼舌根,将此事拿去说嘴。”
她看着眼前委屈的垂着首的孤善睐,一字一顿:“王夫容不得旁人抹黑,否则,我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她便带着孤启离了这里。
孤善睐那张脸狰狞的不成样子,身旁有小侍过来,将东西递给他。
“公子,这是殿下让奴交给你的。”他将手中的小药罐递给了孤善睐。
那只罐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原本一切不会出差错,现在他却像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孤启,我们来日方长。”
——
孤启的状态不太好。
马车在大道上平稳的前行,他只手覆在心口,急促的喘息着。
“莫怕,都过去了,”郁云霁温声安抚着,却见他神色愈发怪异,便道,“可要我为你宣太医。”
“……你不害怕,不生气吗?”他低低问道。
郁云霁递给他一只精巧的暖手炉。
原是春日,这些东西是一概不用的,可他身子实在寒凉,郁云霁还是派人备下了手炉。
马车纱帘被夜风吹得飘荡阵阵,手炉中的炭火哔剥作响,火星迸至内壁。
郁云霁望着他,道:“怕什么?”
她十分坦荡,好似不觉方才他做了什么丢她颜面之事。
“我的胎记,”孤启抿了抿干燥的唇,他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他们都说,这是不祥的,你不害怕吗?”
“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她们冠在你的身上,你便欣然接受了吗?”郁云霁同他眸光交汇了一刹,孤启缓缓垂下头,“越是这样,越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你非但不是如此,反倒比寻常儿郎更好,以此来打众人的脸,而非用单薄的话语。”
他指腹按在手炉盖子上的镂空,听着郁云霁的话出了神,直至火星灼烧了他的软.肉,孤启这才堪堪回神,悄然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