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完毕。
少年人红且薄的唇愉悦上挑。
“还不开心……”
贺缺重复一遍薄奚尤的话,哑然失笑。
他知道些什么?
花草、吃食、习惯、读书时候、这人外热内冷的性子……
什么都不清楚,也好意思自称朋友?
姜昭昭最好的朋友自然是他贺润暄,薄奚尤算什么东西!
已经成过亲、拜过堂的镇戎侯如此自信地想。
她连他左肩上有两颗红痣的事都知……等等。
有些人后知后觉,手不自觉地往身后摸。
细长的眼睛本还在强装镇定,手指却碰到了什么,猛然间瞪圆了。
她是怎么……
到这里本该停下来,等人醒了问个清楚,贺缺的脑子却好巧不巧想到了点别的。
苏合和沉水掺杂一处的大殿里,女孩子清瘦单薄,耳尖和后颈绯红如霞。
她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笑了。
“阿贺很好。”
他当时其实已经从前朝过来,并没有贸然进去打扰是一方面,想要学姜弥逗她玩也是一方面。
她这些年看起来温柔,但对他从不会这样直白地、不带讥讽地赞美。
所以即使知道这里面掺着水,贺缺还是留心记了。
但这场景未免想起来的太不是时候。
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毯子因贺缺的动作被掀起来一个角,露出好眠的人来。
她枕在少年的臂弯里,雪似的颊被衣服上的刺绣硌到,很不舒服地皱了眉头,似乎想要起身。
本来满当的怀里骤然一空,少年指尖下意识去追。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哑然失笑,强迫自己手掌收拢。
……这是做什么?
趁人之危、罔顾意愿,和那薄奚尤有什么差别?
他正自嘲,却猝然垂眼。
终于将自己调整好姿势的平川郡主仍然睡得无知无觉,只不过双手环在贺缺腰间,脸颊也贴在那人胸腹处的衣物上。
——因为贺缺体温高,抱起来特别暖和。
人形暖炉闭了下眼。
将人往怀里捞了捞。
这边小天地一片安宁,淑妃宫中却不是这般。
美貌冷淡的娘娘已经换了衣物,仔仔细细擦拭着手里的小盒子,秾丽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这物件。
这是姜弥走之前交给她的。
年轻姑娘说话不紧不慢,望过来的时候眼眸清湛如海。
“去万卷库中的时候寻到一些旧物……娘娘为人坦荡问心无愧,但有些时候总要注意旁的鬼蜮伎俩。”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淑妃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女人沉默片刻,叫住了准备告退的姜弥。
“那日你求定婚期之前来宫里,并不是想要和润暄成婚的说辞。”
她盯着她,“是发觉了什么不对?还是说……那一个对我们家虎视眈眈?”
淑妃记得当时姜弥的表情。
她习惯唇边带笑,此时弧度却僵硬又古怪。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
“不必担心,娘娘。”
女孩子柔声,“贺家不会出事的。”
她说得如此轻,却如此郑重。
像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所以连看到的人都跟着笃定。
但淑妃只是无奈牵唇。
她罕见露出了个笑影,轻得仿佛飞羽落地。
“本宫不是担心贺家。”
她低声,“背后多的是人,你既跟本宫说了,本宫自然会留意,润暄也不是傻的……成婚了,那便是自家人,别总跟小时候似的,什么都自己做。”
“……是叫你保重啊,傻孩子。”
姜弥其实睡得不算安稳。
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外面的动静,似乎是外面有女人急切地说什么,但被另一个人打断。
沉冷漠然,杀伐果断。
和天天和她置闲气的似乎不是一个人。
姜弥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起,象征性挣扎了下,隐隐约约觉得熟悉,但眼皮实在是重,所以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傍晚。
她睡得眼皮干涩,挣扎了好几次才拉开床帐。
青檀早就守在外面。
小侍女上前来,一边麻利地将人撑好,一边给姜弥穿衣服。
“主子可算是醒了……侯爷说让您休息,别打扰您,奴婢便一直守在这里。”
她给姜弥擦了脸,“现在舒服些了么?”
姜弥精力不济是这些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都清楚的事。
她揉了揉额角,“好多了……红藤?你怎么了?”
她另一个侍女匆匆进了屋。
“主子醒了?”
“主子若是好些,还请到前面来一趟……”
小侍女眉眼间不无忧虑。
“侯爷说了主子在休息,那大人却走也不走,坚持要等到主子醒过来。”
青藤也蹙了眉。
“那人还没走呢?”
“没,想来是铁了心请主子过去。”
红藤回了一句,而那边刚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