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竟会在此时,大呼小叫,呼吸不由一窒。
离宛站在女帝身后,面上带着丝惊惧,眼里却是风波既定,抬眸睨向静静伫立的蓝裙美人。
泠奚得了指示,亦恭敬行礼,温婉道:“确实如九殿下所说,仪君确是被那内官灌下粉末后,才夺过其手里的匕首,发了疯似的自残自戕。”
女帝捏着腕上的珠串,目光沉沉的扫向跪伏于地的青衣内官。
商厥被那如刺针芒的视线盯着,唇角悄然勾起镇定自若的笑,昂起头来,却是惊恐万状,在后宫中陪着主子浸淫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更何况,身为毒王后裔的他,自小便与各色的毒物,各式的死人,各样的死法打交道,亦早堪破了生死大观,并不在乎自己这条贱命。
有这样“大无畏”的心理在,自然是淡定从容的“演”起来:
“启禀陛下,奴是喂了仪君药,但那是太医院配给皇夫的镇定粉,皇夫素日里忧心后宫事宜,时常夜里难以成眠,故而早早就吩咐奴,去寻叶太医配了此药。再说仪君他确像皇夫所言,进了殿内,言说八殿下身世不久,便开始自残,瞧着当真骇人,皇夫阻拦无用,仪君匕首无眼,更是险些伤了皇夫,奴也是护主心切,遂空手夺了白刃,喂与仪君镇定粉,却未曾想……”
言未尽,而意无穷,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不知他话中后续。
商厥颤抖着说完,便垂着脑袋,等候女帝的发落。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
但到了他手里,却是:是毒七分药,旁人绝检测不出,莫说是大离的太医,
便是放眼天下,能瞧出内里乾坤的,绝不过十指纤纤之数。
不多时,女帝果真传唤了太医院一众太医,一探玄虚。
而一直立于女帝身后的离宛,眸中是兴味盎然,那是一种遇上强敌的怡悦:真是好一出颠倒黑白的大戏!
但偏偏叫你看破说破,却依旧只能瞧着他们上下蹦跶,毫无办法。
谁让无锤挂人,俱是空口白谈瞎扯屁。
今儿在场都是演技帝,加上真实力,智商在线,演技在线,手段在线,有锤都锤不死,更何况……还没甚的实锤。
离宛挑眉而笑,不过,本就没打算捶死,自打她在女帝书房前,听闻离夙刚立了大功归来,就知晓瑞凤殿几人组,怕是锤不死了,但帝王的耐心终归有限,即便你有理,但一天之中出现的次数多了,照样惹人厌。
是以从不为锤死,还是为了那二字——种刺。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检查完,甚至就连都城的仵作都召了传唤,但结果俱是:确是如内官所说,是镇定粉。
女帝抚着圆润的檀珠,不言不语,如刃的视线,却在闻人钰和商厥二人之间回转。
恰逢此时,殿外传来凌乱焦急的脚步声,众人只觉一阵紫风拂过,便听“砰”的一声,刚立了大功的离夙,双膝跪在了女帝身侧:
“母皇……”
音调凄凄,神情惨惨。
女帝只静静睨着她,再略微调转头颅,不着痕迹的回望了离宛,方才闭了闭眼,轻描淡写道:“既然皇夫心绪繁杂,寤寐难挨,宫中极寒,不若即日起身去温庭,好生休养,便如此罢,朕乏了。”
言尽,转身拍拍离宛的手背,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瑞凤殿。
泠奚与离痔对望一眼,紧随其后。
余姚看着瘫倒在地,一瞬荒凉的闻人钰,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还望皇夫谨遵圣谕。”
而后,扭头就走,将一室死寂,隔绝在身后。
闻人钰只觉一颗心,落进冰湖里,想要狂笑嘶吼,却被潮水般上涌的无力感吞没。
没了凤印,还被发配至都城偏远的温庭?
皇宫虽冷,但里面的配置,哪个不是一顶一的好,有熔熔的炭盆,殷殷的奴仆,还怕寒着?
温庭虽有个温字,却是靠近皇陵的极寒之地
,空旷冷寂,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陛下这是……想让他在列祖列宗陵前……面壁思过啊!
闻人钰扯唇捂脸:自己这个大离皇夫,已然形同虚设,除了虚名外,却是什么都不剩了。
离夙则死死捏紧了双拳,半晌,阖上双眼,气息略促。
再说女帝行至殿外,旭日高照,冷风冽冽,檐角凝冰,冬雪皑皑,明明与往常一样,无端的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有道是宁受人间凄寒苦,莫享地狱噬心欢。
离宛见圣人兀自垂首,片刻后一个手势招呼余姚,也没避开自己,直言令道:“殿里的青衣,不能留。”
余姚应了声喏,这是要暗中处决的意思。
“另,闻人一族,彻查。”
女帝口中的杀伐之气,让余姚微惊,一瞬回神后,忙不迭的应下。
对此,离宛唇角只扬起抹若有似无的笑,她并不意外圣人的反应,虽然闻人钰和商厥二人,言辞天衣无缝,证据亦做的滴水不漏,把诸多谎言硬生生圆了过去,但对于一个已经起了疑的人来说,越是无懈可击,越显得来者不善、惹人警惕。
试问,若是仪君确是在被灌强药后,方才自残,那么这个能将药毒之理相通,却不使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