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样会浑身冒冷汗,也不该觉得习惯才对。
明明那是伴随了他一辈子毛病,让他像一只蜗牛一样,除了上课和做研究之外,闭门不出。
虽然,就算他心理疾病好了,想出门,凭他那个身体,也站不起来就是了。
因为是父母老来子,他出生时候父母都头发花白了,渐冻症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之后父母又走在他前头,他自然也跟着去了,近距离接触人更是趋近于零。
想来想去,都没有可参考对象……难道真是俞寒洲太过特殊了?
馥橙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男人。
哪怕他在发呆,俞寒洲依旧沉默地举着勺子,像是等着他回应。
馥橙这才不再深究,老实地低头,喝了俞寒洲喂过来汤。
汤味道与之前是一样,连加药材都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个厨子。
试探地喝了两口,馥橙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便又继续。
俞寒洲等他喝完,又递了热帕子过来让他擦脸。
馥橙配合地擦完,眼见着俞寒洲命人将东西收走,又继续耐心十足地坐回他面前守着他,终于一个冲动,伸手扯住了对方衣袖。
“怎么了?”俞寒洲瞥了一眼被拉住袖子,以为少年在撒娇。
然而,馥橙抓住了男人衣袖,便一把拉过来,跟着另一只手伸进去,在袖子里胡乱摸了好几下。
他没故意碰俞寒洲手,可这么乱动势必会撞到。
俞寒洲剑眉一挑,当即反手攥住馥橙手腕。
灼热掌心握着纤细白皙手腕,指腹摩擦到了突出腕骨,痒得馥橙缩了缩手。
他蹙起眉,抗议道:“你别抓我。”
俞寒洲莞尔道:“不是你自己来碰我?”
“我是要找东西。”馥橙理直气壮地反驳,声音却没多大,轻轻弱弱。
他挣了挣手腕,不满道:“你放手,我要拿折子。折子去哪了?”
俞寒洲一时了然,松了手,好笑道:“你如何认为本相会直接把折子放在袖筒里?一松手岂不是掉了?”
“可你刚刚就藏了……”馥橙狐疑地打量着人,看着很是委屈。
俞寒洲这才不逗他,伸手探进宽大袖子,手指一勾,竟是从袖筒内扯开了一层布,抽出了里面折子。
馥橙一时微微睁圆了眸,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袖子有里衬,显然是专门缝了放东西。
俞寒洲将藏东西位置给他看了,这才递过来折子,道:“给。这是愿意告诉我为何生气了?”
馥橙安静地点了下头,接过折子翻开看了一眼,突然丢回俞寒洲怀里,道:“你念一遍给我听。”
俞寒洲不明所以,却也去繁从简,将里头写皇后和太子相继被气吐血情况说了,又复述了一遍老皇帝关心馥橙话。
说完,男人将折子递过去,笑道:“这般可开心了?”
馥橙点了点头。
可下一瞬,他便展开了折子,瘦骨伶仃指节抓着折子两边,使劲一撕!
外头守着高值只听见嘶啦一声响,像是什么书页被撕开了,紧接着又是连着几声差不多动静,还越来越慢……
最后,少年微哑嗓音宛如春日抚过垂柳微风,轻轻慢慢地响起。
“我不喜欢这折子,才不开心。”
高值一时双目瞪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脚底抹油溜远了,生怕被波及。
而房间里,俞寒洲看着被馥橙撕成碎片丢到一边密折,神色不喜不怒,只放缓了声音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折子?”
馥橙还看着碎裂纸张,很是顽劣地开口:“我看不懂,不喜欢里面字。”
他抬起头看向俞寒洲,忽然伸出了手,轻轻扯住了男人衣袖。
捏了一小块袖子在手心里攥着。
然后,俞寒洲便看见少年秾丽惑人眉眼生动了起来,分明没什么表情,却显得格外缱绻迷离,楚楚可怜。
他期盼地望着自己,倾诉一般一字一句撒娇道:
“我什么都不会了。”
“不会画画,不会写诗,看不懂字,一个字都不懂,怎么会有人病了就变成笨蛋,他们知道了肯定要把我当夺舍妖怪烧死了。”
“俞寒洲。”
馥橙很慢地唤着。
“你还会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