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然不能杀父弑君,苏简希也不应该!”
“那就任由那个家伙坐着九五之尊之位,看着黎国一日日走向万劫不复么?”鹿儿咬牙道,“我害他是因为我要复仇,可大公子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你!这天底下,谁都可以责怪他,只你不可以!”
苏亦行上前一步攥住了鹿儿的手腕:“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说,大哥所做的这一切并非是为了谋夺皇位?那他要做什么?”
鹿儿深瞧了她一眼,良久轻轻吐出四个字:“以身殉道......”
苏亦行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有些迷茫。她不知该相信鹿儿,还是相信她的亲眼所见。
“你说他威胁你,他哪一次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东宫之中你关心的人,他一个都不曾伤害。还有那日狗皇帝宾天,若不是我和大公子纵容,强公公怎么可能向尚青云报信,太子如何有可能及时逃脱?他对你做的那些,只是希望将来你恨他。那样的话,他死了,你也不会太难过......”
苏亦行的心仿佛是被狠狠攥了一把,她转头大步向宫外走去。苏向晚跟了上去,她转身推了他一把:“你留下。鹿儿,明日送我三哥出宫。”
“好。”
得了鹿儿的答复,苏亦行大步往苏简希的宫中走去。她用力推开宫门,又重重关上。
寝宫之中一片寂静,烛火静静地燃着。她快步走到榻上,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苏亦行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来,正对上苏简希低沉的眼眸。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拎到自己面前,恶狠狠道:“你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苏亦行望着他,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哥哥,我不想你死!”
掐着她脖子的手一僵,他皱眉瞧着她:“你这话是何意?”
“鹿儿都告诉我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对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希望我恨你。那样的话,你死了我,我也不会太难过。”
苏简希冷笑道:“她说什么你便信了,你也太易受人蒙骗了。是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
苏亦行哽咽道:“哥哥,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倘若你死了,我都会很难过。”
苏简希看着她,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没有骗他。今日他这般待她,她也只是哄他喝下了一碗效力不强的迷药。
以他妹妹的医术,想要调配一碗致命的毒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良久,他缓缓松了手,仿佛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可刚一松开,她便撞进了他怀中,一把抱住了他:“哥哥,太子殿下答应过我,他不会杀你的。只要你随我一起去找他,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苏简希低头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傻瓜,开弓没有回头箭。”
“有的。既然你无心皇位,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不想你们任何人死。”
苏简希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行儿,许久没有和你喝酒赏月了,今晚你可愿陪我?”
苏亦行顿了顿:“好。”
苏简希提了两坛子酒走在前方,两人一同上了城楼。上一次一同上城楼还是除夕夜一起看烟花。那时候这里热闹极了,今日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坐在城楼的边缘,苏亦行抱着一坛酒,她不怕他灌她喝酒。
苏简希望着远处,声音缥缈:“其实今年此时原本该春闱了,去年我来京城时,嘴上说是想来照顾你,心里却高兴着能名正言顺来科考了。你也知道,爹一直不想我踏足仕途,我这举人也是背着爹爹考上的。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我们参加科考。”
“爹爹不是说了么,政局混乱,入了污泥之中,又怎么可能不被沾染?”
“可爹爹自己不就是一股清流,至少三川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我以为他只是年岁大了,没了雄心抱负。直到我去了边关一遭,一路上所见,才知道三川州原是人间乐土。出了那里,都是地狱!”苏简希猛地灌了一口酒,双眸通红,“黎国连年征战,许多村子早就荒了。即便如此,每年那个昏君生辰都还要各地方官员进贡奇珍异宝。有一次——”
他声音有些哽咽:“有一次我路过一户农家,想着借宿一宿。那农户家备了一桌子的菜肴,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可那农户家却怎么也不肯留宿,只让我们一行人在院子里住了一宿。第二日醒来,我才发现,那一家子五口人全都死了。那一桌子的菜肴是他们的最后一顿饭,里面拌着断肠草。而死因仅仅是因为他们交不起今年的赋税了。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你说我即便当了官,我又能改变什么?”
“你若是当了官,至少有太子在,将来他一定会治理好黎国的。”
“我相信他,可我等不及了。狗皇帝就是黎国的跗骨之疽,若是不能剜掉这块腐肉,整个黎国便会病入膏肓。”
苏亦行喝着酒,看着远处:“可为了他,赔上你的性命,不值得。”
“我并非是为了他赔上这条命,而是为了整个黎国。待后天,我会将他这些年所有的心腹都送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