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想到你已经盘算得如此长远了。”
“当然啦,未雨绸缪才不会措手不及嘛。只是......”
“只是什么?”他细瞧着她。
苏亦行抬起眼眸:“倘若殿下真的放弃了这一切,可以连同理想和抱负一同都放下么?”
太子笑着坐到她身旁,抱着她横坐在自己的腿上:“你可是忘了,以退为进是你提出的谋划?”
苏亦行想起来那天太子和她爹爹议政,她确实提议过此事。太子那时并未反驳,肯认真听她讲完,她已经觉得十分难得。没想到他真的记在心上,还切实去做了!
“所以...那都是骗人的?”
“骗骗旁人就罢了,你怎么也信以为真了?”
苏亦行红着脸道:“我...我以为殿下是真的蒙冤受屈,所以伤心了......”
“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伤心。”
苏亦行直起腰杆子:“这还叫小事?!殿下明明保家卫国,立了那么大的功。到最后这般被人诋毁,蒙受不白之冤。若是我,一定会觉得心寒。”她抱住了他,“他们都欺负你。”
其实太子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他在边关出生入死。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是凭着一股子信念。不愿意先帝呕心沥血护佑的江山有一天生灵涂炭,也不愿意皇兄在天之灵看到江山社稷毁于一旦。
可历经生死回到皇城,才发现原来最狠毒的不是敌人的刀剑,而是那一张张笑脸背后包藏的祸心。他想肃清朝纲,他想还黎国一个太平盛世,到最后百姓们却不辨忠奸,听信谣言。
这一切确实让他感觉到失望。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实实在在的功绩他们看不到,捕风捉影的谣言却深信不疑。为什么高氏一族作恶多端,百姓深受其害,他除去了他们一家之后,百姓们反倒是议论着,觉得高家也不至于那般十恶不赦。京城的风向转变得如此之快,让他深感无力。
苏亦行捧起太子的脸,一脸心疼道:“其实这样也好,既然是韬光养晦,不如借此机会好生休息。”
“好。朝中的事我不管了,真好有时间多陪陪你。你有什么平日里想做的,尽管开口。”
苏亦行顿时雀跃了起来:“我想去骑马,打猎还有戏水!”
“......”
太子原以为她看起来这般文弱,喜欢的东西也很娴静。他为难道:“这白雪皑皑的,哪里可以打猎戏水?湖面怕是都结冰了。”
苏亦行叹了口气,太液湖的水都结冰了。昨儿她还扒在湖边看水底下的鱼儿游来游去,很是神奇。
“不过湖面结冰了,倒是可以冰嬉。”
“什么是冰嬉?”
太子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司南道:“你带人将太液湖的湖面磨一磨,备两双滑擦。”
“喏。”
苏亦行追问了几句,太子却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过了两日,雪后初晴。年关将至,宫中内外都弥漫着即将过年的喜庆。西宫也一样一片祥和,鹿婕妤十分识时务,对皇后是言听计从。西宫众人也是识时务,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两人的霉头。
只是皇上去鹿婕妤宫中的次数愈发频繁了,皇后却没有什么疑议,也未曾如从前一般有敲打之意。
皇后眼下更在意的还是朝廷里的大臣们,如今八皇子势头正盛,她心下便有些焦急。经历过这一次,她更加看清楚了皇上,他心中怕是已经厌弃她了。
如若再有何事发生,怕不会这般轻易就能出来。她此前将矛头对准了太子,其实全无必要。此次诬陷太子之事,原本也是她摸准了皇上的脾性,推波助澜而已。
皇上其实早就有了废太子的心思,他正当盛年,怎能容忍一个儿子手握重权,渐渐架空他的权力?
可皇后现在才明白,皇上不过是利用她来牵制太子。如今太子急流勇退,她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即便是八皇子被封为了太子,皇上依旧有可能忌惮钟家的势力,最终再废太子。
所以真正能让她高枕无忧的,不是太子之位,而是那把龙椅!
只是皇后有些不放心太子,她添了些香料。云影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股子凉气,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娘娘,太子和太子妃今日从承德殿出来了。”
“哦?他们去了何处?”
“太液湖。听说太子命人将湖面磨平,想来是要带太子妃一同冰嬉。”
“他倒是好心情。”
不仅是太子心情好,苏亦行也是一路雀跃。她提着裙裾欢快地跑到前方,掬起一捧雪抛向太子。太子被撒了满身的雪,却只是笑着由着她嬉闹。
她闹得厉害了,也只是嗔怪一句:“雪天路滑,仔细着脚下。”
两人来到了太液湖便,太子略略抬手,司南便捧来了一个盒子。太子打开盒子,苏亦行探头去瞧,这才发现是护膝和护腕。
她捏了捏其中一个,十分厚重。
“殿下,这个戴着不方便,不如——”
“必须戴上。”
“可是——”
“坐下。”
苏亦行只好在一旁的石头上坐好,伸出细长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