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惊愕地瞧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听说光氏被降了位份,皇上便命她搬去了储秀宫。储秀宫一直没什么人住,光氏过去没多久,听说有一天晚上屋里进了老鼠,被吓死了。可那天晚上曾有宫人瞧见,鹿才人从她宫中鬼鬼祟祟出来。”
“那此事除了你,还有何人知晓?”
“想必不少人知道,皇上那边说不定都知道了。”
“那皇上是何反应?”
“她如今圣眷正隆,皇上只当不知道了,也就没人再追究下去。”
苏亦行叹了口气,宫中赏罚全凭一人喜好,鹿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后宫尚且如此,朝廷内外只怕更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她今日和太子提起的四平州的灾荒,其实便和鹿儿有关。原本四平州的蝗灾虽是厉害,却不至于要死上千人。要不是恰逢皇上大寿,四平州的知州还要搜刮民脂民膏给皇上祝寿,哪里会死那么多人。
而鹿儿全家恰巧是那几千人之中的一员,他们被逼无奈远走他乡,跋涉了很远。各州都不愿意收留,于是在路上便死去了大半,年轻力壮的就成了流寇,有些占山为王成了山匪。
一直到山匪为患,苏鸿信带兵去剿匪屡次未果。于是带了苏简希一同暗中调查,跟踪了一个经常来城中打探的细作,惊愕地发现他们居然将抢来的钱换成了米粮,救济了藏在山中的一个村子。
村子里全是老弱病残。
他们询问了才知,这些人是从四平州逃难来的,是那些山匪的家人。
而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们久居深山,常年填不饱肚子,时间久了就开始生怪病。这些怪病还互相传染。
于是苏鸿信派了苏简希去和谈,答应帮他们治病,但要求山匪们去给被他们抢掠的村子里做农活。
苏鸿信将人安置在了城外,替他们搭建了临时的房屋。苏亦行便经常跟母亲一起去救济灾民,苏鸿信便带着他们一起拓荒,约定拓出来的地都归他们自己所有。
原本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四平州的知州蒋发财的耳中。
蒋发财救灾不行,但这件事上行动火速。立刻跑来青木府直接找到了知府状告苏鸿信,说他与山匪勾结。
那蒋发财似乎有京城的大人物撑腰,知府也很无奈,只得亲自来三川州调查事情的缘由。
正查着,那蒋发财不知从何处调动来了兵马,竟然一声不吭,直接上山剿匪。
官兵来剿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屠了山寨。
等苏鸿信带着自己的人马去了那山中之时,只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那天晚上,苏亦行第一次见到爹爹嚎啕大哭。那样悲恸的神情,此生难忘。
没想到多少年后再提起这个蒋发财,竟然真的升官发财,还成了京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鹿儿的爹娘也是死在那一场动乱之中,只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流落到了城中,被苏亦行捡回了家。所以她当初来京城不肯带她过来,就是怕她遇到皇上。血海深仇,即便是碰了面,她都怕她会冲动。
谁又能想到,鹿儿现在还得委身于这个人。
苏亦行瞧着盛光,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毕恭毕敬行了礼:“太子妃好雅兴,这是出来散心么?”
“本宫想去何处,还要知会你么?”
“小人不敢。只是陛下命小人看守东宫,自然需要尽职尽责。倘若太子妃再发生什么事,小人可担待不起。”
苏亦行略略瞥了他一眼,这人面上笑着,可眼神却让人心生不适。她没有多理会他,转身走了。
陆丞歌瞧着倒是有些惊讶,太子妃一向平易近人,原来也是分人的。对盛光这样的人,她也是能端出架子镇住他的。
只是陆丞歌心中有些担忧,盛光看起来可比前一位难对付。
苏亦行自然知道盛光不怀好意,她能感觉到宫中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没有去郡主处,而且去了尚青云的宫中。踏入宫门的刹那,云朵呆愣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手中的水盆咣当掉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水。
听到动静,大宫女出来查看,赫然瞧见苏亦行,赶忙进去通禀。
云朵正要冲过来,苏亦行却使了个眼色。云朵略略一瞧,发现了门外一个刚刚缩回去的身影。
她立刻心领神会,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听苏亦行阴阳怪气道:“跟了新主子,过得可好啊?”
云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缩着脖子没说话。
“当初背主求荣的是你,如今装这个可怜给谁看呢?”
“奴婢没有!”云朵颤声道。
刚走出来的尚青云看到这一幕,满脸不解。苏亦行瞧见她,又学着光妃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尚妃妹妹见到本宫,怎么不行礼?是觉得本宫失了殿下的宠幸,受不得妹妹的礼么?”
尚青云差点被苏亦行这太监一般的语气给逗笑了,努力忍着笑意福身施礼。
苏亦行昂着头,趾高气昂走了进去,尚青云也跟着进了门。
门一关上,尚青云便噗嗤一口笑了出来。苏亦行嗔怪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