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的身影一顿,太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色也有些紧张。
那日她责备他的话语,一直在他耳边萦绕。诚然,他是给了她太子妃的尊荣,可也带来了诸多烦恼。若是没有他,她还是三川州那个无忧无虑的知州千金。
苏亦行沉默了。
苏衍无奈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鹿儿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你已经嫁给他了,若是你把自己今后遭遇的一切不幸都归结到他的身上,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苏衍蹲下身来,手覆在她的背上:“倘若你没有嫁给他,你就能保证自己真的会过上想象中幸福圆满的生活么?这就好比你想要养一只鸡,却得到了一条狗。于是你一直在想,你若是有了鸡,就能下蛋,孵小鸡,再养很多鸡,前途一片大好。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了这条狗,一样可以很忠诚地陪着你,帮你打猎,帮你看家护院。人有时候活得开心,不是因为事事如意。而是不沉湎于过去,惜取眼前人。”
苏亦沉默良久,抬头看着苏衍:“二哥,你骂太子殿下是狗?”
苏衍慌忙道:“我不是,我没有啊。这就是个比喻,你可不能害你二哥。”
苏亦行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叫你乱比喻。太子殿下才不是狗,他...他是我夫君!我其实...没有怪他......”她将虫子归拢好,盖上了盖子,站起身来。
“那你与他怄气做什么?”
“我是难过。我以为我们是夫妻,诗文里不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为什么那样怀疑我?”苏亦行将罐子放到了苏衍的手中,眼眶也红了,“二哥,爹娘以前总说我有口无心。可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这般用心。我明知他疑心深重,不肯轻信旁人。却天真地觉得他是吃了太多的苦才会如此,还想着要去保护他。却没想到,原来,我也是旁人......”
苏衍有些惊愕:“你说他怀疑你?怀疑你什么?你有什么可怀疑的?!”
“殿下...疑心我将鹿儿送出去邀宠。”
苏衍气结:“这个混蛋!”他一把攥住了苏亦行的胳膊,“走,哥带你离开这儿!要杀要剐,二哥担着!”
他说着拉着苏亦行的胳膊就要走,这才走了几步,两人迎面撞上了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的太子。
苏亦行倒吸了一口凉气,苏衍也趔趄着退后了一步。
太子沉着脸,正要张口说什么。苏亦行忽然一个纵身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转头对苏衍道:“快跑——”
太子:“......”
方才还正义凛然说要杀要剐他都担着的苏衍,此刻已经撒丫子绝尘而去。逃跑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太子低了头,正要与苏亦行说上两句话。她忽然指着他后方道:“国师,你怎么来了?”
她若是说旁人,太子必然不会上当。但云镜这人一向神出鬼没,大半夜跑来寻他之事也是常有。故而太子转头瞧了一眼。
这一瞧,发现上了当。再转头时,太子发现,苏亦行跑得比她二哥还快......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逃命的本领怎么这般炉火纯青?太子隐约想起,苏亦行此前好像说自己还会溜门开锁。
在含凉殿的时候,厨房的门也都是她开的。那时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她这些个本领,着实值得深思......
苏亦行回到宫中,捂着心口喘着气。方才说太子坏话,竟然又被听到了。苏亦行捂着脑袋,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苏亦行裹着被子等了半晌,却也不见有什么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亦行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她披上一件外衣,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只见司南在小宫女的带领下闯了进来。
苏亦行惊愕地看着他:“你...你做什么?”
司南一甩拂尘,拱手道:“回禀太子妃娘娘,殿下有令,宫中禁止养鸟。”苏亦行眼巴巴看着司南把那一窝鸟捧走了。
她泪眼汪汪地跟了上去:“以前也没有这个规矩啊,这些鸟还小呢。太子殿下可说要送去哪里养着?”
“太子殿下说,扔出去喂狗。”
苏亦行愣住了,伸手要抢,却被那小宫女先一步拦住了。司南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苏亦行好不容易挣脱开,追到了门口,两名侍卫手中的戟一交叉,拦住了苏亦行的去路。
她踮起脚尖扶着戟向外看去,就看到司南抱着鸟窝跑快跑向了承德殿。
太子殿下的餐桌上今晚要多一道菜了......
她正抹着眼泪,两名侍卫偷眼瞧着,十分不忍。他们私底下喝酒的时候还议论过,都觉得太子殿下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能娶到这么美的姑娘当媳妇儿,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他倒好,愣是给关起来了。
这些时日看守偏殿,这位太子妃也一直都是文静温婉的模样。而且她还那么心善,这么个美人儿,就算是偶尔发发脾气又如何?
苏亦行转身抹着眼泪踉跄着回到了屋里,她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饭,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傍晚,苏亦行闻到了一阵肉香。
她一向不主动和宫里的人说话,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