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动静,苏亦行专心地作画。那一百幅画至今还未完成。
太子蹙眉道:“司南,一大早上,何人在外喧哗?还不赶走?”
“回殿下的话,是...是施良娣...奴才这就去请她离开。”
苏亦行叫住了司南,转头对太子道:“还是见一下吧。”
“让她进来。”
司南出去传召,施良娣虽然是来哀哭的,但还是薄施了粉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又不至于太憔悴。这般心思,太子自然是瞧不出来的,他的一双眼睛现在不是在奏折上,就是在她身上。
施良娣扶风弱柳地走进来,见太子和太子妃分坐两旁。司南端上来两杯早茶,又摆了些糕点来。
施良娣弱弱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给妾身做主啊!”跪也跪得不端正,扭着腰,没骨头似的。
凌铉初不悦:“都入东宫几年了,还不知礼数?太子妃在此,连句请安也不会说么?”
施良娣连忙又向苏亦行磕头请安。
太子却全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她只好跪着说道:“太子殿下,尚妃污蔑妾身,还请殿下为妾身做主。”
“她污蔑你什么?”
“妾身蒙殿下宠幸,打理东宫事务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只想着能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可尚妃却说妾身贪墨钱财,暗中接济父兄。可我父亲是太仓令,两位兄长也在户部供职,哪里需要我的救济?”
太子思忖了片刻,对司南道:“将尚妃传来。”
“喏。”
司南走后,施良娣还跪在地上,忍不住嗔了一声:“殿下——”
太子却仿佛全然没有听到,只是捏起了一块糕点送到苏亦行的嘴边:“还没用早膳,饿了吧。先尝尝这个。”
苏亦行向后仰着:“我不爱吃甜食。”
施良娣惊愕地看着太子妃,太子亲自喂她吃东西,她竟也敢推拒?!
可是看太子却丝毫没有不悦,反倒是对云朵道:“今日膳房备了水晶虾饺和小笼包,去取来。”
施良娣小声道:“殿下,妾身也还未用早膳呢...”
“那你为何不用过再来呢?”太子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亦行:“今日事务繁忙,中午我不回来用膳了。你那天做得那个蜂蜜柠檬水不错,若是得闲可以再做一些,晚上我回来喝。”
“好。”苏亦行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瞧你,我看折子时你非要陪着。以后累了就自己歇下。”
苏亦行倒也想先歇下,可她一躺下,过一会儿太子便会踱着步子过来问她睡了没有。她只好披着衣裳起来,倒在他怀里继续睡。可是睡了没一会儿,太子的手又不规矩,总是要把她弄醒。
如此反复,直到最后她彻底睡着,迷迷糊糊之中便会被抱上床。
太子将一只小笼包送到她嘴边,苏亦行咬了一口。小笼包里有汤汁,他怕滴落在她身上,便伸手兜着。
施良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滋味莫名。当初她被皇后安排接近太子,她伺候太子更衣。太子迫不及待便撕开了她的衣裳,施良娣心中又紧张又欣喜。可是下一刻,他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划破了她的胳膊,将血滴在了床铺上。
那一晚,她一直在惊惧之中渡过。太子那一晚并未曾碰过她,可她不敢对外去说,若是告知了皇后,只怕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会成为一颗弃子。
施良娣被带回东宫之后,太子给了她协理东宫之权。她那时心中便期盼着,有一天太子会真的临幸她。到那时候母凭子贵,也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可自始至终太子都没有碰过她,甚至面也很少见。
旁人见她风光无限,可内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没想过法子去吸引太子的注意,可太子一心公务,似乎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她只好宽慰自己,太子只是不近女1色。毕竟她未曾侍寝,旁人也没有机会。
甚至就连太子妃,她也觉得太子不过是用她来制衡东宫,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感。
可她今日见了苏亦行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可悲。她那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她拼尽全力也无法企及的荣宠。
苏亦行拿帕子将太子的手擦干净,正巧尚青云到了。她上前福身施礼:“妾身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太子略略抬手:“平身。”
“不知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施良娣说你诬告她贪墨钱财。”
尚青云笑了笑,略略抬手,身后的宫女捧着一只匣子递上前来,司南接过放到了太子面前。
“这盒子里是殿下出征时东宫的账目,里面用朱笔勾出了去向不明的钱财。东宫每逢年节,各宫的赏赐从施良娣处走一圈,便要扣去六成。还有日常开销也都有账目模糊之处。除却承德殿,其他各宫的所用之物都要比原本应该用的次一等。而最下面那一本则是施良娣家中三家米铺的账目,每年的亏空都有来历不明的钱财填补。最巧的是,两边刚好严丝合缝对上了。”
太子略略翻了翻,瞥了施良娣一眼:“你还有何话说?”
施良娣原本是想来胡搅蛮缠的,此前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