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着那汤婆子,心里觉得又甜又酸。一直到夏青青她们过来,才恍惚回过神来。
夏青青也不含糊,撇开丫鬟们便要背着苏亦行回去。苏亦行原是要推脱,可是刚一起身,腿一软又跌坐在地,夏青青不由分说将她背起来。
苏亦行轻声道:“扶着就行,我能走的。”
“你还没我爷爷的红缨枪重,这么轻,是该回去多补补了。”
夏青青将她背回来放在塌上,云朵扑了上来,惊慌失措道:“小姐,这是...这是怎么了?”
夏青青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转头命自己的丫鬟:“可儿,去取我的伤药来。”
郡主也吩咐道:“莲儿,去备下热水。”
尚青云扶起云朵:“你昨夜守了一夜,想必也是累了。这儿有我们照顾着。”
云朵欲言又止,便是有她们照顾,她才不放心。这三个黑心黑面的千金大小姐,昨儿个命人绑了她关在里屋。晚上回来三人也不说话,只是命人放了她,却不告诉她小姐怎么不回来。
云朵焦急想去找,又被侍卫拦着。她担惊受怕,生怕苏亦行出了事。若真是如此,她是陪她一起来的,却不能一起回去,到时候也是没脸见二少爷了。
云朵胡思乱想了许多,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见到苏亦行,决然是不会再离开她了。
夏青青掀开了苏亦行的裙子,撩起裤腿,两条纤细白2嫩的腿上赫然是几处淤青。
虽说昨日苏亦行靠着三郎跪了一夜,分担了重量,底下也有垫子,可到底是跪着,这会儿腿都麻了。只是淤青看起来唬人,实际没有那么疼。
郡主上前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气,还记得以前宫中有位才人得罪了皇后,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自那以后便再也走不动路了。
夏青青接过可儿递来的药,低声道:“这药是我爷爷赠我的,他行军打仗的时候,军中都用的这伤药,十分管用。”
钟艾也递过了一只锦盒:“这里面也有祛疤的白玉膏,我小时候摔倒划破了胳膊,就是涂的这个。”她提起袖子,“你看,一点伤都没留下。”
夏青青俯身替苏亦行涂药膏,尚青云在一旁沉思良久,缓缓道:“行儿,此次是我们三人不对。合当我们向你赔不是。”
云朵哽咽着说道:“赔不是有什么用,我家小姐虽不是金尊玉贵,可在也是知州之女。自小家中宠爱,连句重话都没人同她说过。她平日里心善,总是喜欢帮别人,可怎么偏偏好人没好报,要受这样的罪?”
这一席话说得几人更是无地自容,苏亦行扯了扯她的衣袖:“云朵,你累了,回去歇息吧。”
云朵抹着眼泪退了出去。苏亦行腿上的伤药涂好,夏青青便亲自照顾着她睡下了。帘幕拉上,苏亦行从怀中取出了那汤婆子,捧在掌心里还有余温。
她方才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三郎的事情。
原先她对他是没什么心思的,可此刻她心中却止不住回想起此前相处的点点滴滴。苏亦行捂着跳动的心口,心乱如麻。
她这是怎么了?以前和哥哥们相处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后来去了学堂遇上那风雅的小哥哥,也只是钦佩他的人品和才华,不曾有过这样的脸红心跳。
莫非是跪久了,吹了一夜的风,着凉了?
苏亦行昏沉地睡了过去,而此刻的承德殿内,太子裹着被子连打了几个喷嚏。宫人正替他揉捏胳膊。
司南躬身在一旁伺候着,满眼焦急:“主子,您昨儿个也太不疼惜自个儿了。不过是个小小的秀女,您让奴才去照应着便可,怎么还亲自去吹了一夜的风?”
太子又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胳膊酸痛:“你懂什么,他日若是她知晓了我的身份,想起昨日跪的那三个时辰,岂不是要恨死我?”
“她一个小小秀女,哪里敢恨殿下您呢?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这恩赐予你可好?”
司南不敢再言语,他伺候太子这么久,就没见过太子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以前别说是上心了,宫里的那些良娣侍妾在太子眼里,怕是和木头桩子无异。
小宫女端来了汤药,凌铉初皱起了眉头:“这太医院熬的药最是苦,拿走拿走。”
司南忙不迭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您若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便是奴才失职。奴才就是万死难辞其咎,还请主子喝了这药吧,良药苦口啊。”
凌铉初自袖中抽出了那帕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不是不喝,而是有人要给我熬药。”
“您都这样了,还要去么?”
“你去安排下,别让闲杂人等打扰。”
“喏。”
苏亦行休息了几日,腿脚便能走动了。可是宫规却落下了一大截,嬷嬷们管教严厉,特意将她留了下来,一直到月上柳梢头,这才放她回去。
苏亦行腰1酸腿1软,一路往回走一路捶着腿。云朵在前方提着灯笼照着路。
忽然,她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郎身威风凛凛的白色盔甲,一手扶着刀正领着侍卫们巡逻。他身形高大,模样又俊秀,苏亦行一眼就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