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一饮而尽。
王鹏一愣之下拍掌道:“好好好,没想到葛公子也是这样豪爽之人。”他高高兴兴地也端起酒杯喝光,又问起阑珊几时启程,路上有没有可靠的人跟从照顾等,阑珊随意回答着。王鹏不用人让,自己接二连三的喝,不多时已经醉倒桌上,嘴里咕咕哝哝的还在说什么“就这么走了”之类。
葛梅溪没有喝多少,眼看王鹏醉了,便道:“王捕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有情的人,瞧他很舍不得你。”
阑珊道:“相处再好,终究需要一别。”
葛梅溪把酒杯顿在桌上,抬眸盯着阑珊:“就算离开,也要清楚明白。你不要以为瞒过了他,我就也信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满腹心事,并不是个要去展翅高飞的模样!你若不说,我便不让你走!”
四目相对,阑珊的眼圈便红了。
葛梅溪倾心于她,更加不想让她受委屈,见她这般便心软了:“我不是威胁你,只是怕你受欺负受委屈,你告诉我个中缘由,不管如何我都会倾力相助!”
“我知道,”阑珊的眼中已经湿润,她怕葛梅溪看出来,就垂下眼皮笑了笑:“正如你所说王捕头舍不得我走,我其实又何尝舍得离开?是以才显得心事重重的。但是当官的亲戚之说,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人的确想让我进京。也真的先接了阿沅跟言哥儿去了,只不过他是怕我不肯过去,所以才先接了他们而已。”
葛梅溪冷笑道:“先斩后奏啊,这不是胁迫吗?那人到底是谁?敢如此嚣张的行事?”他说了这句,忽然意有所动:“难道是荣王殿下?”
“不!”阑珊否认,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心窝里才有些暖意,“是本朝的首辅大人。”
“杨大人?!”连葛梅溪也惊呼起来,“他……”
突然他想通了,不错,除了荣王,自然只有杨时毅有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而且杨时毅正是晏成书的弟子,若是他想让这位“师弟”上京,自然也是师出有名的。
“原来是他。”葛梅溪喃喃的。眼中多了几分绝望。
若是别人的话,以知府公子的身份,以及葛知府跟东宫的关系,倒是可以从中调停,但是杨时毅……那个人是圣上面前最得力的,全天下也只有他,有能力跟东宫太子争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按理说他身边该不缺人才是。”葛梅溪问。
阑珊若无其事地笑道:“你看看你,何必一脸如丧考妣,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师兄,知道老师收了个关门弟子,自然是好奇的。何况他贵为首辅,我却只蜗居于此,叫那些善于无事生非的言官知道了,只怕要大骂他薄情寡义不知扶助同门了。且他自然是权倾天下,用人万千,但人哪里有嫌多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把事情往坏处去想。”
葛梅溪听她所说果然句句有理,心里那团郁结稍微减轻些许。
他看一眼趴着不动的王鹏,略略倾身往前,压低声音道:“你说的虽有道理,但是你……他们却不知道啊!此后岂是长久之计?”
阑珊知道他是说自己本是女儿身一事,便道:“放心,我这一趟,不过是因为杨大人盛情相请,我去后自然会审时度势,会找一个适当的时候请辞,那时候杨大人的好奇心也退了,应该不至于再强留我了。”
“你当真这样想的?”
“不然呢?难道我还野心勃勃地想当第二个杨时毅不成?”
阑珊故意玩笑,葛梅溪果然也忍不住笑了:“你真是、真是让我……”
他凝视着阑珊,虽然在笑,眼中却是千丝万缕的情意,欲说还休。
阑珊的心一跳,忙道:“我向来节俭吝啬,不肯多花一文钱,如今好不容易自掏腰包买了这许多美味佳肴,你却不肯赏光,岂不浪费?好歹陪着我吃喝一顿才不负此刻,另外,我这顿也不白请你的,还有事要拜托你呢。”
葛梅溪问道:“是什么事?”
“喝了再说。”
葛梅溪笑,自己给阑珊斟酒:“好,我便陪你不醉无归一次!”
两人将杯子一碰,各自喝了。
阑珊到底很少喝酒,一时辣的咂舌皱眉,葛梅溪苦中作乐地笑,又夹了菜给她吃。
阑珊托付给葛梅溪的,便是县学建造的后续等等,毕竟这县学是她一手促成,生恐在她离开之后无人督促,或者知县老爷以及万员外等又出花样之类的,把个好好的学堂给白弄坏了,葛梅溪是知府公子,又受荣王任命担任两县河道,只要有他盯着,纵使有人想偷懒使坏,也是不敢的。
这日三人喝了个大醉,当阑珊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庭院中夕照通红,却没有阿沅忙碌的身影,言哥儿也没有乖乖坐在门槛上。
阑珊告诉葛梅溪的,是实情,唯一一点不同的是,她确实是身不由己被逼的。
杨时毅所派的那两位先生,见无法劝服她,索性先斩后奏。
那天阑珊自县衙回来后就发现家中人去楼空,李先生同她解释:“首辅大人爱惜同门心切,命我们先接监造的家眷上京好生安置,也免除了舒监造的后顾之忧。”话是说的委婉,态度却是不容分说,且多一点倨傲的冷。
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