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各家豪族的头目,从上到下主动减少军粮供应,以期撑得更久一些。
毕竟穷苦农户一日只吃三四合杂粮果腹糊口都挺常见,士卒们翻个两倍也该够了,一定非得大快朵颐才肯守城吗?就算哪天真要激战一番,消耗体力过大,到时候再按正常的分量发放就好。
但他才刚刚尝试性地提出这个看法,便遭到众口一词的坚决抵制。
甚至有两个人眼里闪出了内乱的火苗。
开玩笑,大家凑在一起无非是求财求名求利的,这好处还没影子,先叫人挨饿?
看这架势,要是再坚持下去,当场就得散伙。菅达长只能心底暗骂这群匹夫鼠目寸光,立即撤销发言,当什么都没发生,甚至都不敢把真实的存粮情况公布出去,宣称还有四个月粮草。
四个月,虽然也不多,但怎么着都能等到说好的小早川隆景了吧!先守两个月试试看也无妨。于是豪族们总算都安定下来。
但影响“团结”的隐患,早在笼城第一天就深深埋下。
而当毛利家的旗帜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他当场就快崩溃了。
看来是又被人当做炮灰了,毛利肯定是改变了方略,放弃了淡路,只是不知道和织田做了什么肮脏交易。
淡路菅家被当做炮灰也不是第一次了,对此可不陌生。当年还是细川家两个分支争夺畿内霸权的时候,就遭到上级抛弃同僚出卖,后来三好崛起的时候又没看清局势,要不怎么现在还这么惨淡呢……
这一定是体制问题,最终吃亏的都是好人,菅达长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能听见自己胸口的嚎叫声——
不甘心。
满满的不甘心。
痛彻心扉的不甘心。
不甘心啊,实在不甘心!
堂堂(自称)菅原道真后人,淡路水军(自认)军略第一,就因为父辈站错了两次队,沦落到被安宅家呼来喝去的程度。
而今壮志未遂,岂能死耶?
书房里那本汇聚了先祖们数代经验和智慧的《菅流水军要略》才刚刚写了个大纲啊!
相约起事的六家豪族头目好歹还没那么不讲义气,没有什么异常举止,而是凑到一块,跑过来问“现在事已至此,请越后守(菅达长自称)指一条明道吧!”
话说得倒是依旧礼貌,但这群海贼的人性可让人不敢信任。再拿不出一点实际的东西出来,情况就压制不住了。
也不是没有家臣提出,这可能是平手汎秀的诡计,或者是偶然发生的误会之类,但菅达长能采信这个说法吗?
就算采信,又拿什么去说服别人呢?总是空口无凭啊!
为了不让别人抢先,他不顾声望损失,干脆自打脸带头提出投降织田家了。但还忍不住向对面主将平手汎秀写了封信,用(自以为)心平气和的态度与入木三分的文字,介绍了自己的才能,提出了取代安宅信康这小儿辈的愿望。
而收到的答复是“调转枪口,拿下船越景直。能拿到什么样的赏格,就这一仗打得如何。”
这说明大名鼎鼎的平手汎秀也不怎么样,看不出菅家水战的高明,与三好家那群有名无实之辈是一路货色。
所以菅达长对此失望。
但另一方面,终于得到了一次,纯粹依靠战场表现来夺取名利的机会,而不用再被世俗那些肮脏、卑鄙的阴谋诡计所牵扯了!
这一点又让他感到兴奋。
已经有好多年,都在战场上藏着掖着,消极应付了,唯有自家小军队独立出门清扫海面的时候,才得以尽情发挥。
上一代淡路旗头安宅冬康,虽然被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们称作是“仁将”,但菅达长却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所以根本不愿在其手下效力。
而安宅冬康也没有对此作出惩戒,可见此人心虚,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什么暗算手段。
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古话说得好,明眼人从秋毫之中就能洞察一切,需要证据吗?
后来安宅冬康被三好长庆处死了,哈,这种狗咬狗的争斗,真是大快人心。
眼下虽然有点尴尬,不是水战而是攻城,但好歹也是个机会,定要让人看看我菅家的军法之道。
菅达长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调整,终于平复下怨气,开始集中精神思考攻击船越景直的办法。
至于即将要与旧日同僚作战的心理压力——那是完全没有的。
我可是为了让“菅流”的水战之法留存于世,方才倒戈相向的啊!这与一般人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有着本质的区别。况且船越景直这家伙,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
从志知城到庄田城,只有五公里路。大清早出发,不到中午就能到。一路带着三千人行至城下千余步的时候,菅达长已经大致有了思路。
首先诈开城门是没谱的。安宅冬康死后,菅家和船越家各自发展党羽不是一日两日了,也就只有二愣子的安宅信康不知道。两边明争暗斗,完全没有信任基础。
强攻亦难。三千乌合之众的士气可不怎么样,城里的两千五百人虽然也是临时拼凑,不过占着地利,很有优势。而且船越景直那家伙一向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