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屋的番头,福冈源六尚在人世,只是骗财诈死。”
骗财诈死这四个字一出,围观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低沉的惊叹声。这年头可没有刑事剧播放的,大家少见多怪,对各类犯罪手法一点都不了解。
那玉越三十郎却不关心这些,只是急忙问:
“其人可否逮到?这契约还算数吗?”
蜂须贺小六微笑不答,只侧目看着身边的木下秀吉。
木下也没犹豫,摇头晃脑答道:
“这福冈源六还在追捕,但他的家产已经扣押。合同契约既然是他私自所签,并不能代表药屋的小西家,所以只能作废。但玉越三十郎先生的损失,则抄没案犯的余财来补偿。”
判决出来了。玉越三十郎虽然还没完全满意,但也似乎能接受这个说法。
但观众却着急了。关键剧情还没透露啊!这案犯如何骗财,如何假死,没说啊!
只是作为围观者,好像没有立场去问这些。
幸好这个问题,小西行长替他们问出来了。
这药屋的少东家,犹然是不服气的样子,躬身问道:
“敢问大人,鄙商号的这个番头,究竟是如何作案的?”
这次木下没做声了,他示意蜂须贺去解释。
而蜂须贺小六也毫无架子的走上前了。他不答反问到:“小西先生,请问你们药屋的番头,是否有独立处理一千五百贯生意的权限?”
小西行长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有的!药屋的生意也不算小,只靠我们小西家的男丁照顾不过来,各番头有独立经营之权,只要记入总账后无差错即可。”
蜂须贺再问:
“但今日,这玉越三十郎先生所说的这桩生意,与总账记录不符?”
“确实。”
“如此,请容我再问,贵商屋的雇人,要升至番头,需多少工夫?”
“这个……从学徒、见习开始,只有少数做得到手代。要到番头,天赋出众者也需二三十年。鄙商号各地分店四家,雇人总计近二百,总共也只有六位番头,这福冈源六病逝之后只剩五位。”
“这几位番头当中,是否已福冈源六年龄最大?”
“蜂须贺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小西行长奇道,“确实如此。番头虽有数百贯年俸及红利分成,但总是不如自立门户的收入。能脱颖而出当到番头的人,泰半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
商场不像战场那样残酷,并不总是你死我活的,所以小西行长说到这番头独立之事,也不避讳。
而蜂须贺小六却抓住问题关键发问:
“那这福冈源六为何一直安心当一个番头呢?”
“……人各有志,或许他天生随遇而安呢?”
“若真如此,他为何直到‘病逝’前,都还在商屋忙碌奔波?而不是安详天年呢?”
“呃……”
这个问题不仅是让小西行长哑口无言,也令观众都生出同样感觉。
确实,一般商屋的高级员工,若有心拼搏进取建立事业,便会在锻炼和积累足够之后果断自立门户,创建自己的商号。如果没那么心思,则带着余财早早退休,转而从事茶道、艺术,或找间寺社安闲隐居起来。
像小西屋的福冈源六这样花甲之年还在给人打工,最终“死”在任上的,的确少见。仔细想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留着当蛀虫啊。
这么一来众人已经隐约相信,小西行长和玉越三十郎都是清白的,只是被一个欺上瞒下的番头骗了。
而那边蜂须贺小六还在继续发问。
“敢问小西先生。福冈源六号称自己‘生病’之后,是否只请了他熟悉的医师看过?”
“是的。他有个朋友常年在界町行医。”
“一直到出葬,都只有他的家人操持吧?外人可曾见过遗体?”
“不曾,说是病症严重,遗容十分恐怖,不宜对外。”
“葬礼之后他的家人去了何处?”
“说是送骨灰回老家去了,至今也没回来……难道……”
“类似今日这样的事,对小西家不是第一次了吧?”
“……这个,确实,往日也有双方契约数字合不上的时候,但金额都远比今日要小得多……”
听到这里大家也都明白了,此事确实是那个福冈源六捣乱,与客户约定了高订金和低廉的价格,而报给总账的截然相反,是低订金和高总价。这中间的差价,就中饱私囊了。
他之所以还呆在小西家的药屋没自立,就是为了继续实行这贪墨之事。
也许是今年捞的钱实在太多圆不过来了,就干脆诈死逃脱,真是太狡猾了啊!
眼看无人再质疑,界町奉行木下秀吉又重复了一遍:
“合同契约既然是此人私自所签,并不能代表药屋的小西家,所以只能作废。玉越三十郎先生的损失,则抄没案犯的余财来补偿。以后有类似受害者申诉,皆按此例处理。”
作案者虽然没逮到,但赃款追回来了,所以这个处理方案也没什么让人不满的地方。玉越和小西两人都躬身应了,一齐赞颂。
过足瘾的围观者也准备要离去了,一个个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极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