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绕了多少趟,始终没有等到皇帝从里面出来。
皇帝被引起了兴致,陪着元春收拾了一下午屋子。
等到晚间一看,果然很合心意,就是差了一块匾,于是亲自题写“钟灵殿”。取灵气汇聚之意。
晚上,自然顺势歇在了元春宫中。
柳氏站在冷风中,直等到西殿的灯尽皆熄灭,一动不动。越竹心疼地用披风包住她,含泪说道:“主子,身子要紧呐!西殿那边已经歇了,咱们也回吧!”
“什么西殿,如今该叫钟灵殿了……毓秀宫,钟灵殿,皇上可还记得这宫里还住着一个我。如今,咱们这东殿成笑话了……”
“主子!来日方长啊,贾氏如今这般夸耀,树大招风,恐非幸事。后宫众人岂是好相与的,咱们只用保重身体,坐观后事。万不要自苦啊……”
越竹好说歹说,终于把柳婉清劝回了宫里。这一夜,又不知有多少人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因为要上朝,刘顺子早早就在门外叫起。这次周高昱没有耽搁,利索地起身穿戴。
元春也跟着起来急急梳妆,周高昱似真似假地问道:“早起不见你来服侍,怎么还干自己的去了。你也急着要去早朝吗?”
抱琴等人闻言有些慌,手中的钗子插上也不好,放下也不好。
元春笑着接过,起身来到周高昱面前,娇嗔道:“陛下御宇天下,掌着民生福祉。岂知我们后宫女子也有着自己的朝会呢!”
这话说的造次,周高昱从不许别人拿朝事开玩笑,刘顺子心内一紧。
却不知全天下男人的通病,被美人这么仰头望着,说他御宇天下,谁能不迷糊。
周高昱完全没在意后面“女子朝会”的话,掌不住一笑,从元春手里拿过珠钗,替她插在鬓边,说了一句:“甚美……”
刘顺子心内啧啧叹服:这位小主不得了……
又见周高昱低下头在元春唇边轻啄了一下,忙低下头想:这后宫啊,要变天了~
后宫的天变了不打紧,前朝,康泰帝终于在老臣的吹捧声中缓过劲来,发现皇帝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动了军改,瞬间大不自在。
朝上,以南安郡王为首的保守派首先发难,直指李博瞻一党插手军政,居心叵测。甚至明里暗里影射其在为大皇子铺路,所图甚大。
李博瞻一派也毫不示弱,文人骂人不见脏,杀人不见血。大肆弹劾南安郡王一党尸位素餐,中饱私囊。
期间,还呈上证据指明龙禁尉中,泰半名位被南安郡王亲党所占,且从众里甚至有连马背都爬不上的。南安郡王以权谋私,收受贿赂,公然买卖朝廷官衔。
更有在地方上的数起新报更换军械,可是库房里的军械分明早已陈朽不堪了。
比起前事,后面只是寥寥数语,却精准地踩中了周高昱最为痛恨的点。
朝廷卖官鬻爵一事由来已久,勋贵之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为了有个好听的名头在京中游手好闲,通常愿意出这个钱买个虚名。
这事原先是康泰帝的恩旨,这官名价高且没有实权,不领俸禄。所得归入国库,拨给营缮司使用,用来赈济难民或抚养孤儿。
只是后面这些年,朝中吏治混乱。买卖官衔已不局限于虚衔,连地方主政官员的缺额也可以用来买卖。
且所得银钱并不入账,究竟流入了哪里,此间水深,难以两三句话说清楚。
周高昱深恨这些事,以他的性子,多抄两个朝中蛀虫的家就足够赈济灾民了,何用买卖朝廷官职。
开了这个口子,里面如何腐化流脓难以控制。只是碍于太上皇的面子,如今不好发作。
只能不疼不痒地纠结一下“龙禁尉爬不上马背”、“卖官钱款”不知去向。就这个,南安郡王还能巧舌如簧,有恃无恐。
朝堂上乱糟糟吵个不可开交,周高昱平静地看着南安郡王一党,目光却越来越冷。
大朝结束后,因“证据不足”,众人并没吵出个结果。
晚间,六部发下政令,着有司细查龙禁尉一事。
皇帝在勤政殿申饬了李博瞻一党贪功冒进,命自省。
朝上吵的热闹,交泰殿里,元春再次见识了什么叫唇枪舌剑。
女人的战斗力不比朝上那些大臣差,唱念做打轮番上阵,脸皮薄一点的,估计要哭着走出去。
元春适应良好,尤其看到孙常在和柳氏不黑不白的脸色,深觉得那句话说的对:这世间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还只是毛毛细雨呢,想起前世皇帝以自己为由头,提起省亲一事,那才是……啧啧。
就不知今生会怎样,想来不久之后那件事就会爆出来。不知这次没了自己,褚香薇又怀孕了,这一遭会如何变化。
元春想起的那件事,实是永正朝以来最戳周高昱的心的一件事,让他暮年想起来还能恨得牙痒。
永正四年年末,京畿降下了大雪,长达半月不停。担心百姓受灾,周高昱亲派了官员去巡视,确保能接到第一手消息及时干预。
谁想那巡视的官员猪油蒙了心,地方官也胆大包天,为了“不搅了圣上的兴致”,平安州一代压毁民房数百,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