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知道他这是有心磨炼,成大事者怎可惜身?于是当场便答应下来,酆玖哈哈大笑而去。
其实挑水做饭这些倒真的难不住他,在府里是他日日要寅时三刻起床,比现在还要早些,挑水无非锻炼的就是体力和平衡,他自小与卢植学剑,打熬筋骨,挑两担水而已,难不倒他。
至于做饭,虽然是玉珍负责这些事情,但是刚来的那几年,他实在吃不惯这里的饭,折腾着玉珍她们按自己的要求做,在这方面,看多了也就会了。
真正头疼的那些书册,他去书房看了一眼,可以说的上是浩如烟海,真要全部看完可以说是皓首穷经了,一天内干完其他事空出的时间来看,但是看什么书,怎么看书,哪些东西需要请教都需要思考。
寅时三刻天刚刚露出微光,荀昭依然起身,这里自不比以前,没有软榻和锦被,睡的他有些骨头疼,他挑了一件素色短打,他有些后悔自己带了那么多的曲裾袍,自己束了发,十里那么远,还要挑两担水走四个来回,幸好他还有点身体底子。
一路上奇花茂草,有那精神奕奕的白鹤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挑水挑累了便坐于溪水旁的大石上休息,这样运动一番倒是觉得灵台清明,吐纳一番更觉此处空气清新甜美。
挑过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荀昭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到了该做饭的时辰了。
此处的厨房简略却不粗陋,灶台瓮鼎、瓷器漆器样样俱全,还有胡瓜、葵菜、韭菜等菜蔬,可惜没有铁锅,炖菜总是少了那么一丝热乎气,荀昭想着要在这里久住得说服酆玖搞个铁锅过来。
一番忙活之后,热气腾腾的早饭总算做了出来,因来这第一天,荀昭并不称手熟悉,还是小心翼翼地烧火煮菜,在荀昭看来这顿饭简直粗陋至极,按照他的习惯,早饭羹、粥至少一样,糕、饼、点心都要摆上,炒菜和爽口小咸菜也得有,但是现在饭桌上摆着的,不过是麦饭和鼎中沸腾的葵菜炖肉并几个白面饼而已。荀昭不是很满意。
酆玖倒是有些惊奇,他本来以为荀昭出身颍川荀氏,身份清贵自不必说,世家子弟他也知道,对于经传礼仪、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上抓得紧,但是对打熬身体、日常琐事这些东西倒是蔑视,因为这些够不上一个“雅”字。
但是荀昭做的已经比他想的好的多,能在规定时间内挑完水和做好饭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以为不过是勉力为之,但是酆玖喝着热乎乎的麦饭和滋味浓郁的炖菜,竟觉得十分惊艳。
他不由问道:“郎君于庖厨一道很有研究?”
荀昭听着别扭,笑道:“师傅称我‘元儿'便是,家里长辈都这么叫我。”又咂摸一番酆玖的话,这是对自己做的很满意?
脑子里翻转一番道:“我在吃食这方面有些挑剔,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渐渐有了些心得,只是来这里第一天未免手脚生疏,待弟子熟悉后,定能让师傅吃的更加称心如意。”
酆玖面上不言,心下却是十分满意,荀昭的确有一种能让别人喜欢他的特殊魅力。
待吃过饭荀昭收拾盘碗后,想起林子里的那群鸡鸭猿鹤还没喂,暗自懊恼自己竟然忘了此事,拿了些谷物并剩饭与它们吃,奇怪的是这里的禽物似乎有灵性,迎面来的这只大白鹤在他挑水的时候就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他,现下见他来送饭,先是张了两下翅膀,又透露出一股幽怨来,在一只鹤眼神中看出幽怨这两个字,荀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而且它们都对他拿来的谷物不是很喜欢,倒是喜欢那些饭菜,荀昭不由得暗自心惊,看来这不寻常的人养的东西也不寻常。
他正喂的起兴,只听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于上方透出,正是酆玖在读经,读的是什么荀昭也知道,是那本他几乎能倒背如流的《诗经》,酆玖读来却别有韵致,音韵铿锵,荀昭在廊下听着,竟然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