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还带着隶书独有的特点,比如还是比较扁,荀昭自然是没有这个苦恼,他自己学的楷书是隋唐大书法家集历代前朝书法家大成的作品,以前有些匠气,经过钟繇指点已经愈发自然,不事雕琢。
有些字写的反倒是让钟繇赞叹不已,荀昭还是有些脸热,本来是学的别人的书法,到了钟繇这里一律归结为这是荀昭独特的风格。还不等他脸热多久,钟繇就看出了他这份飘然,又拿话打击他。
“有些成绩就要飘到天上去,不打熬好基础怎么能行”,说着又让荀昭观摹自己写的碑文《宣示表》,“不要总是照着临摹,仔细看看里面字的精气神,别最后交上来一堆死板东西。”
东汉书法作品都是刻在石碑上的,钟繇肯定不能把原石给他,这需要自己摹写,但是钟繇肯给他这个机会近距离观看并分析,已经是格外难得了,毕竟这就像不传之秘。
荀昭见这次的字得了夸奖,还没松下一口气,便又有了新任务,但是他也不怕,说起写字,蔡邕可还是钟繇的老师呢,这辈分也有点乱,按这么说,他和钟繇应该是师兄弟,但是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等着见到蔡邕,他自然能从其口中撬出不少摹写要点。
荀昭摸出那个玛瑙做的玲珑绣球来,笑道:“师傅说的都记住啦,这个球我家小侄女就很喜欢玩,只是师傅家的千金我还不曾见过,就拿这个见礼。”
钟繇放到手中把玩,之间结构细致,锦缎秀丽,玛瑙珠子艳红如血多而不乱,他平素简朴,不喜铺张,此刻也难免目露欣赏。
“这番玲珑心思和手艺倒是难得”,钟繇见荀昭目蕴得意,知道这又是他想出来的妙招,“倚翠,把女郎抱出来给元儿瞧瞧。”
荀昭看着那个穿翠色云纹襌衣的侍婢盈盈下拜,梳着高髻,头戴翠云钗、金步摇,便知这不是一般侍婢,应该是钟繇的御婢,即受承认的可以与主君发生亲密关系的侍婢。
钟薇是钟繇而立之年得的女儿,钟繇生活简朴,对女儿却毫不吝啬,而且爱若掌上明珠,一岁多了荀昭都没能见过几次。
不过荀昭倒是和钟毓相处的很好,两人年纪相仿,又同样被钟繇压着苦练书法,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此刻钟毓便跟着妹妹的乳娘一起来了,见到荀昭自是喜不自胜,但是看看旁边的父亲还是没敢太过放肆。
荀昭此时眼里那里还有他,一脸好奇的朝小被子里的钟薇看去,见她小小一个,比阴瑜要小得多,但是白白嫩嫩的,睡的正熟。
“妹妹长大了不少,脸也长开了”,上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块砖那么大,皱皱的,看上去脆弱的很,他都不敢碰。本来这次想要逗她玩绣球,但是小孩子睡的那样香甜,倒是让他不好意思下手了。荀昭和钟毓两个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双双跑掉去玩投壶去了。
“你是不知道,阿父那天罚我在廊下站了半晌。”钟毓忍不住向他诉苦,“我感觉我已经写的挺好了,但是阿父怎么都不满意。”
荀昭叹了一口气,感觉钟毓挺惨,书法这要看天赋,不是一味勤学苦练就能成的,钟繇又是最烦呆板摹写,钟毓这日子比他苦多了。
“师傅嘴上严厉,可心里最软,你这样用功他又岂能不知,伤在你身,痛在他心罢了。”钟毓眉眼耷拉着,“我也知道阿父也气自己教不好,但是我就是学不成。”
荀昭握住他的手,钟毓穿了件玄色水纹的襌衣,此时神情忧虑,真是个小可怜。
“哎呀你怎么总是如此循规蹈矩的,你既然也知道师傅不是一味生你的气,你求饶撒娇,这关不就好过了吗?”荀昭真是恨铁不成钢,钟毓没学成钟繇那坚心铁志,这守规矩的性子倒是学了十成十。
“我哪里敢”,钟毓叫苦,“我都不敢抬头,也只有你敢那么大胆。”
“别想这个了,今天我来,咱俩就在这诉苦诉上一下午?不如痛快玩上一晌,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听他这么说,钟毓也觉得在理,等钟繇想着再指点指点荀昭那《宣示表》的窍门,才知道俩人早已经结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