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框也并不惊讶,司空见惯似地,笑得很温柔,
“我就说是你,学琴回来了?”
游霁乖乖点头:“嗯。”
“现在吉他是什么水平啦?”
“那是贝斯啦妈。”
“哦,想起来了,我们弋宝是贝斯歌手。”
游霁笑笑。听见颜悦又问:
“你的伤好了吗,妈妈之前说让你去买莫匹罗星软膏涂,你涂了吗?是不是又懒得去买!”
“哪有,我买了,已经好啦。”
颜悦满意地点点头。游霁问:“妈你在画什么呢?”
视频凑近了些,还是一张空白的油画纸,颜悦回答:“还在构思呢。我前面感冒了两周,好难受的,但人突然就有了灵感。”
游霁笑说:“那我觉得你这灵感来得挺亏。”
颜悦也弯起了眼睛。
她眼尾上挑,偏丹凤型,弯起来仿佛自带眼线,“你哥也这么说我来着。你俩老是给我说一样的话。”
游霁哽了一下,生硬地哈哈两下后便道:“妈,我急着上厕所,就先撤了哈。”
颜悦说,“去吧。”
等游霁跳出视频框外,都还能听见她对游暝说话的声音:“让你弟弟换件衣服啊,卫衣都湿了你没看到?”
游暝低声回:“嗯,看到了。”
……
游霁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又洗了个手。
出来,游暝站在楼梯边。
“去换衣服。”
游霁:“也还好吧,很快就干了。”
游暝:“待会儿还要见爷爷,还是换一下吧。”
摔跤和确诊肝癌似乎并未让游见川暂停工作,他这会儿甚至还在书房开越洋会议。
上到二楼,站到游暝房间门口,游霁才再次开口:
“那要不你去里面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我就不进你房间了。”
游暝扫了他一眼。
很轻,但游霁还是揣摩出了一分“你在装什么”的意思。
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基本都曾有他们秘密的影子,卧室只是影子更多、更肆无忌惮而已。
可游霁觉得这卧室是一切的开始。他又一直在控制自己陷入过多回忆。
“我才回来,里面挺空的,自己去挑。”游暝说,意思是没什么引发联想的陈年旧物。
游霁说行。
有些话说一次是拉远距离,始终坚持就显得过于在意了。
游暝目光又偏了些:“琴给我。”
游霁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贝斯,便又递给他。
卧室里的衣帽间用一扇实木转轴门隔着。他走进去,游暝站在门外。
没过几分钟游霁出来。
浅灰色的针织衫套在他身上很宽大,两边锁骨各露出来一小截,头发有些凌乱。
游暝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游霁伸手,把自己的琴盒从游暝肩膀上迅速扒下。
游暝目光移到他左手抓着的卫衣。
游霁迅速摇头:“不用你拿。”
“陶姨正要洗衣服。”
游霁急忙说:“那也我自己去麻烦陶姨。”
陶姨也是打理游宅家务的老人了。其实最开始没人这么叫她,只叫阿姨。
是游霁嘴巴甜。他能亲切地称呼游宅每一个家佣为姨婶叔伯。
有好几次,就是隔着这个转轴门,游霁一边听陶姨在卧室拖地除尘的声音,一边陷在衣帽间的西服堆里,手腕被领带捆着,还在咬游暝的侧颈。
意识到自己思维又开始跑偏,游霁迅速回过神。
雨声小了,房间格外静谧。
虽然是游暝很久没住的地方,这里仍全方位贮存他的气息。
游霁侧身想离开。
但许是称呼和乐器提醒了游暝,他忽然问了句:“展叔身体怎么样了。”
展叔是游霁的贝斯老师,也是外婆离开后游霁的监护人。
游霁淡声回答:“早就去世了。”
怕游暝还要追问,他又快速说:“走吧,你爷爷可能会开完了。”
说着他就往前走,脚步很快,游暝无言地跟着他,在楼梯口才喊了一声:“游霁。”
游霁脚步变慢了些。
“你这几年还一直在和妈视频,对吗。”
手中的卫衣被抓成一团,绳子空荡荡地吊出来。
游霁没想到游暝这么快就能猜到。
明明视频就聊了那么几句。
是颜悦说的伤口让游暝立刻想到自己后脖子的伤了吗?
“是。”游霁承认,“但也没有一直,一两个月一次吧。你也别误会,我就只是想让颜夫人精神一直稳定。”
颜悦出国后他们虽然没有了假兄弟那层关系,但好歹很快又有了一层恋人关系。
可一分手,那就真是和陌生人一样。血缘、法律、亲密,没有任何东西在维系了。
要说这四年,游霁确实没必要还和颜悦视频。
但是游霁觉得,就算是陌生人,发现自己可以安抚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情绪,哪怕这个患者是把他当成一个“错误形象”,他也会一直做下去的。
就当是行善积德。
更何况,游霁记忆里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