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守在外头的主仆两就看见房门被嘎吱一声推开,赵医女一脸复杂地走了出来。
她先是目光怪异地朝着范凌看了两眼,紧接着便是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将主仆两人都整得心一颤,尤其是范凌,眉宇间立即染上了阴云。
惊蛰则是为他们家郎君愁,以为叶小娘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们郎君要受情伤了。
“赵医女有话直说,多难治的病我们都治。”
范凌不信这个邪,不信还有拿钱治不好的病。
赵医女一看主仆那反应,便知是又误会了,忙走到了广玉兰树下,示意范凌跟上来,全然是一副又要事的模样。
惊蛰懂事地待在原地,看着自家郎君沉着脸跟过去。
那赵医女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郎君回来时满脸尴尬,一双平日里尽是凛凛寒光的眼眸都低敛着,似藏着羞臊之意。
“郎君,如何了,叶小娘子是什么病症?”
惊蛰秉着关心上前问道。
谁知这一问还将人问翻脸了,只见郎君横着眸子过来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羞恼道:“她没病,别问了。”
惊蛰一头雾水,想问什么又不敢。
赵医女还未走,从药箱里翻出了一块老姜,复而凑到范凌身边道:“小娘子体质寒凉,因而会比寻常娘子难受许多,本是喝些红糖枣茶是最好的,奈何我来的匆匆没料到,便没带,只有几块老姜,先行煮了姜汤给小娘子喝下吧。”
赵芊忆起那小娘子恹恹无力的可怜模样,赵芊便心生怜悯。
早知今日出来带些红糖和红枣出来了,这小娘子可怜见的。
范凌接了那几块老姜,送赵医女出门。
尽管是一出乌龙,赵医女也表明不用诊金,然范凌既请来了人家郎中,就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让惊蛰硬塞了二两诊金,范凌才作罢。
将两块老姜抛给惊蛰,范凌一边吩咐一边抬腿往外走。
“去将这几块煮了,顺带烧些热水灌到汤婆子里留用,我去街上买些东西,待会便回来。”
惊蛰接过那几块老姜,下意识随口问道:“郎君要买什么?”
这等不识时务的话一出,惊蛰又惹来了郎君的一个冷眼,他讪笑着,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敢去问了。
就这样,主仆两一个去烧水煮姜汤,一个去街上买不可言说的东西了。
李青芝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后,本惴惴不安地在屋里,但等了片刻发现院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是了,东家好歹是个男子,又怎么好过问这种女儿家的事呢?
理清了纷杂的思绪,李青芝心里反倒松弛了下来,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事,她实在没力气想别的了。
伴着小腹的痛意,这一觉李青芝睡得很沉,醒来时已不知时辰几何。
小腹的痛意也减缓了大半,李青芝的精神比先前也好多了。
她下了床,感受着脸上与脖子上的闷热粘腻,舀了一瓢凉水就要擦拭一番。
这时早参悟了一些事情的惊蛰也明白了七八分,也猜到了郎君要去买些什么回来。
姜汤还在锅里翻滚着,惊蛰刚烧完一锅开水,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他心道是叶小娘子醒了,忙出去瞧了。
见人舀了凉水就要用,惊蛰心里替他家郎君惦记着,忙拦了一嘴。
“且慢且慢,加些热水进去吧!”
尽管惊蛰也是个年岁尚浅的少年,但对于小娘子家家某几日不好受凉的说法他也听过几耳朵,况且叶小娘子又是个体质差的,可不得更注意些。
起初李青芝还诧异惊蛰为何非要给她添热水,待瞥见惊蛰那明显是担忧的目光时,李青芝开始窘迫了。
医女姐姐怕是已经将自己来癸水的事告知了东家和惊蛰,当真是让人臊得慌。
也不反驳,接着惊蛰倒过来的热水,李青芝擦了擦脸和脖颈。
本就是盛夏,哪里需要热水净面,这又让李青芝想起了自己在在王府时候的模样。
知了在巷子里不知疲倦的鸣叫着,刺着耳膜,但又处处透着暑夏的气息。
李青芝身子好多了便也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对了,大人去哪了?”
院子里静静的,总也瞧不见东家,李青芝好奇问道。
如果没记错,她记得今日是休沐日,大人应该在家才对。
惊蛰嘿嘿笑了一声,像是说什么悄悄话一般,满脸促狭道:“郎君去给你买红糖和红枣了……”
李青芝心脏狂跳,眼眸闪烁着嘀咕道:“我睡一会便好了,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心里却难以平静。
李青芝是个凡人,心也是肉做的,东家做的种种,她并不是看不见。
偶尔她也会乱想些什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她好像真的不像是一个丫鬟。
比如此时此刻,她心中情绪复杂。
然扶风县这所小院是她目前唯一的庇护所了,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若无其事。
但愿一切只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