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相认后,白家人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当初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弟弟马上就要饿死了,娘也是迫不得已……”白母抹着泪,紧紧攥住白毓的手,“小玉儿,你可不要怨娘……”
白毓想抽回手,但白母用的力气太大,她只好礼貌地微笑。
白父在一旁配合地唉声叹气,追悔莫及。
容潇抱着双臂站在角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怎么不卖白毓弟弟?
要是吃不上饭了必须卖掉一个,不应该卖饭量大的那个么?
“还好揽月宗的仙师把你带走了,要不然娘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的小玉儿了……你这些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娘……”白母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白毓的笑容更尴尬了。
“宗门内部事务烦杂,白师妹身为宗主爱徒,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确实抽不出空来。”贺逸插话道,“大娘,我们此行也是有任务在身,白师妹更是重中之重,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却没有留给你们叙旧的时间。”
他说话滴水不漏,既帮白毓缓解了尴尬,又断绝了白母趁机攀关系的可能性。
白母悻悻地收回手:“也是,都怪我太激动了,一见小玉儿就控制不住……对了,仙师是……”
贺逸道:“不才,揽月宗大长老门下大弟子,论入门时间比白师妹早上几年,算是她师兄。”
“这样啊,”白母的目光在他与白毓之间转来转去,“那你和小玉儿……”
她看白毓的眼神完全不像母亲在看失散已久的女儿,而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是看贺逸一表人才,又对白毓处处照顾,于是想利用被自己亲手卖掉的女儿,来攀上贺逸这条高枝了。
容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躲在门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以大小姐暴躁的性子,这时候早就手下见真章了,但故事的主角是白毓,白毓没有开口,她也不好做什么。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鹤水村的情况十分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作乱的邪修只是表证,荒芜的农田才是本质所在。
只要解决了这个,村民有了赖以谋生的手段,一切困难自然迎刃而解。
思考间田埂上走来一男人,佝偻着腰,衣着邋遢,见到门口的容潇先是仰天翻了个白眼,伸手就来推她:
“滚开,别挡道!”
这人脸庞与白毓有几分相似,眉宇之间却满是戾气,想来就是白毓那个弟弟了。见容潇没动,他啧了声,不耐烦道:“我让你滚开,听不懂人话吗?”
容潇正心烦着,抱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瞥过去。
她道:“我只听见了狗在叫。”
“你!活腻了是不是!”
容潇依然没动,无名剑出鞘半寸,无形的剑气擦过对方的脸颊,让男人瞬间失了声。
男人色厉内荏瞪了她一眼,到底不敢造次,灰溜溜进屋去了。
不久后,白毓也出来了。
她心情明显也不大好,低头绞着手指,许久不语。
容潇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们这般待你,没想过报复吗?”
“算了,”白毓苦笑,“处理完邪修的事以后,我和他们就再也没什么交集了。我们修仙者长寿,等几十年以后他们不过是黄土一抔,谁也认不得谁……”
容潇想了想:“可我听段菱杉说,你修为已经停滞了许久……有心魔吗?”
白毓咬紧了唇。
“待到此间事了,我会另找时机与他们说清楚,一刀两断。其实修仙也非我本意,我只是……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容潇屈起手指,轻轻叩击剑鞘:“那你喜欢贺逸么?”
白毓飞快地抬起眼,紧接着又收回目光。
“我是医修,没有自保的手段……大师兄待我很好,门内弟子也很支持我们两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
她说不下去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见过我弟弟了吗?”
“见过了,不成气候。”
“他身上气息不对,同我记忆里的不一样。”白毓正色道,“我问了爹娘,他们说我弟弟连着几周都没有回家,而且方才在屋里见到我们,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行踪,特意为我们而来。”
“他晚上还会出去,届时我施法追踪,兴许能查到邪修踪迹——但更大的可能,这是邪修针对我们而布下的陷阱。我已用令牌告知了大师兄与向师弟,无名,你非我揽月宗之人,此行危险,去留由你。”
天色已近黄昏,村外林子里渐渐起了雾气,树枝张牙舞爪,纵横交错,像是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大小姐倚着门,上半身笔直如松,莹白如玉的手指虚虚握着剑鞘,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怎能不去呢。
她和她的剑,都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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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果真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出来,轻轻掩上门,做贼心虚地环视了一圈,这才走向村外。
贺逸打了个手势,白毓会意,施展起追踪术法,不多时空中便浮现出一条隐隐约约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