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灵力如潮水般散去,终于能看清台上的景象。
容潇慢条斯理地收剑回鞘,而先前空中庞大的金色剑影,早已无影无踪。
咣当——
贺逸的剑跌到了地上。
胜负已分,台下观众终于如梦初醒。
“不是吧,大师兄居然输了……?”
“那个关系户究竟什么来头?”
“别的不说,她这一剑实在太漂亮了,我还没看清楚,万象霜天就被破掉了……”
开设赌局的弟子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朱砂壶,试图在最后时刻沾沾七星殿长老的运势:“可惜可惜,小红,你我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啊。”
方言修:“……小红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又拜了拜,“虽然我不能成为你的主人,但还是求求你保佑我顺利通过……”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连银子带壶一起塞到方言修怀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背景满是沧桑。
方言修简直莫名其妙,一个朱砂壶而已,打上开阳的标签难道就开过光了?
不过想到弟子一直念叨的剑道测试,倒也情有可原。
他上辈子可是见过期末周的大学生朋友圈,满屏都是某锦鲤人设的女明星,而这边没有锦鲤之说,最接近的就是七星殿长老了。
他将东西收入储物袋,转头望去,动作一滞。
此时日暮西沉,擂台上的少女扬着头,将比赛用的灵剑放回架子上,利落地转过身,衣摆交错间露出腰间漆黑色的佩剑。
夕阳慷慨洒下光辉,覆盖了整个演武场,却又仿佛懂得怜香惜玉似的,小心翼翼地亲吻少女的额发。
方言修在脑海中自动替换了容潇本来的面目,她此刻应当微微挑起眉梢,唇角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和他初次见到她时一样骄傲矜贵。
他听见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继而跳动得更加剧烈,如同摇滚乐中密集的鼓点。
却比不过她的一剑,令百川归海,沧海横流。
太美了,他想。
大小姐天生就该是这样的人,永远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姑娘且慢。”
容潇即将走下擂台的时候,贺逸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无名姑娘实力强横,这场比试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容潇才悟出了一招百川归海,急着回去闭关慢慢感悟,不耐烦地说:“你说。”
贺逸目光缓缓下移,定在她的腰间:“我想看看姑娘这把剑。”
无名剑的外观太有特点,这世上的剑千千万万,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都有,但要说锈迹斑斑的破铁剑,可能全天下仅此一把。
在酒楼时,段菱杉正是凭此认出了容潇的身份。
段菱杉已经确定没有嫌疑,认便认了,可贺逸为人如何尚不清楚,她必须谨慎一些。
“不可。”容潇懒得绕弯子。
“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何。
容潇习惯了说一不二,最讨厌事事都要究根问底的人,更加不耐烦道:“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是我冒昧,”贺逸轻轻笑了下,姿态放得更低,“我只是好奇,到底什么剑才能配得上惊才绝艳的无名姑娘。”
这人表面上一副温文尔雅最好说话的模样,实则警惕心比谁都强,先前请出七星殿的开阳长老去试探方言修就是例证。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莫非也怀疑起了她的身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既然他想看,就给他看看嘛。”方言修缓步走上擂台,空气里残存的剑气隔着皮肤震荡他的经脉,好在他经脉本就是断的,倒没受到太大影响。
他自来熟地解下容潇的剑,抛给贺逸,慢悠悠补充道:“——趁早让他死了这条心,省的见着谁都要先试探一通。”
说起来大小姐向来剑不离身,这把剑还是在清河剑派灭门那晚,由他亲手系在大小姐腰间的。
贺逸也不客气,接过后往里面注入了几分灵力。
不出所料,毫无反应。
容潇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不怕他认出来?”
“大小姐,你就咬死这是一块废铁。你又没在他面前用过清河剑派的招式,他不可能联想到陨铁剑。”方言修也小声道,“清河剑派的大小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要是纠缠不休,那就只可能与灭门凶手有关系了。”
——毕竟只有凶手知道她还活着。
贺逸又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
他见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姑娘修为高深,又是极为纯粹的水灵根,恰好佩剑也和传说中清河剑派大小姐的那把陨铁非常相似,这才存了试探的念头。
但陨铁是绝世神兵,怎么可能是眼前不能容纳灵力的破铁剑。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抱歉,此事是我……”
对面两人居然不知何时聊起了天,彻彻底底无视了他。
“我刚从开阳那里回来,说了半天他总算放我走了。”方言修欲言又止,“话说开阳有个叫洛菁的徒弟,大概二十多岁,话少得跟个